掛斷電話那一刻，他望著許聿深血紅的眼睛，低沉開口，“許總，已經……行刑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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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完畢……
所以，那個女人，她已經死了……
許聿深的頭，疼得更加厲害。
“她……屍……屍體呢……”
如同有刀攔在喉中。
他每說出一個字，心都伴著一陣痛楚，在猛烈收縮。
“剛剛聽那邊的意思是，法醫確認死亡後，醫護人員先取走有用的器官，然後直接火化，骨灰統一處理。因為喬秘書她……她沒有親屬，無人認領。”
許聿深閉了閉眼。
一種被掏空的乏力感，席卷全身。
是的，他和她離婚了，沒有任何關係了……
她在這世上，連個親屬都沒有……
他的身體忽然一晃……
秘書於冶連忙扶住他，謹慎安慰道，“您也別，別太難過。畢竟……喬秘書這是……重罪。”
許聿深微微點頭。
像是在說服自己。
殘忍弑母，還企圖嫁禍他人……
的確罪大惡極……
他這是怎麼了，他親自作證把她送上了斷頭台，怎麼在她受到應有的懲罰後，反倒不忍了？
他沒再多言，轉身便走。
可疼痛的大腦裏滿滿都是審判那日喬憶那張淒絕哀求的臉……
身後傳來於冶的詢問聲，“許總，和埃爾森先生的午宴定在了12：00，您看您……要不要推一下時間？”
許聿深卻像沒聽見他說什麼，忽然看向他，“你跟了我七年，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告訴我，三年前的我，對喬憶……是什麼態度？為什麼埃爾森會說我們……”
他沒有繼續。
他怕埃爾森的那些話，會帶有誤導和暗示，讓他聽不到真話。
於冶微微皺了下眉，認真回憶道，“您一直都很欣賞喬秘書，喬秘書的工作能力也的確非常出眾，但您和喬秘書……沒什麼特別的關係，隻是工作關係。”
他想了想，又加了句，“起碼在公司裏，是這樣的。”
許聿深幾不可聞地輕歎了一聲。
如果他真的如埃爾森所說，深愛過喬憶，怎麼可能他身邊的每個人全都看不出端倪？絕無可能！
並且雖然車禍後他對過去的一些事情印象變模糊，可他萬分確定自己的記憶是連貫沒有斷裂的，他身上絕沒有發生過那傳說中的所謂失憶症！
所以，自己愛過哪個女人這樣的大事，他怎麼可能會忘記？
但是——
埃爾森的照片和那句話，又怎麼解釋？
……
許聿深揉著痛到發緊的額頭，緩緩走回了辦公室。
窗外朗朗晴空下，馬路兩旁的玉蘭花正開得絢爛。
又到了賞花季，許氏集團周邊的兩條路因為種滿了各色玉蘭樹，近幾年間漸漸成了全國聞名的賞花大道。
當初種玉蘭的這個項目，好像是他親自操辦的。
他當時怎麼會有這樣的閑情雅興，至今也想不通。
大概那時事業愛情雙得意，所以不像這三年裏的他，日日陰雲滿麵無心閑暇吧。
如果沒有三年前喬憶對他居心叵測的設計，他就不會憤怒氣悶中出車禍。
他原本該和鄭佳嘉琴瑟和鳴的婚姻，也就不會變成這三年來他苦苦壓抑的一千多個日日夜夜。
所以，那個罪魁禍首的女人死了，從此再也不會擾亂他的人生，他應該高興才是。
他吞下兩片止痛藥，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任何有關喬憶的事……
晚上回到老宅。
剛停好車，就聽見餐廳裏傳來一陣歡笑聲。
自從知道鄭佳嘉懷孕後，他爺爺高興得合不攏嘴，天天紅光滿麵喜氣洋洋，他母親也不再是父親離世後日日愁眉不展的模樣。
許聿深望著燈火燦爛的窗口，牽牽唇角。
很好，這才應該是他生活原本的樣子。
是喬憶的介入，白白蹉跎了他三年的幸福時光……
喬憶……
許聿深皺了皺眉。
怎麼又想起這個女人了。
她現在……
已經化成了灰……
也不知她的骨灰，最後埋在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