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回從揚州回到東宮，他臨到關頭沒有再進一步後，靈柔就歇了那心思，隻等他願意告訴她的那天。
她不會突然又提起這個。
今日她看似提起雲裳所說的話題，卻有意無意地往他們這邊引，問的倒是委婉至極。可他哪裏聽不出來。
玥靈柔眼眸中的星光滅了，她遠離了他，兩人恢複成原來的距離，甚至比原來還稍微遠了些。
“沒什麼。”她平靜道。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平和淡定，卻似乎壓抑著莫大的委屈。
黎西野聽的心疼，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搪塞過去。她會傷心。
他問：“是不是阿嫂？”
晚間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從安詩君那領了衣裳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黎西野不可能沒發現，隻是到了現在才問出口。
“與她有什麼關係？”玥靈柔嘴上還不承認。
黎西野靠近她，把她摟在懷裏：“那你說是為了什麼，還使性子了？嗯？”
玥靈柔推了推他，沒推動，便不推了。她低聲道：“他們的感情很好，雖怪羞人的……可她說話的時候，滿眼的快活。我在薑國時，沒有人教過我。等到了楚國，人人以為我與你成了親，圓了房，更不會提點什麼了。可你是知道的，我對這些一概不知。每次誘你，我也是豁出臉麵的。卻一次都不成。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次數多了，我總是在想，是不是我哪裏做的不夠好。我們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你這麼好的人……”
黎西野輕柔地拍著她的背：“我讓你不安了嗎？”
玥靈柔聲音更低了：“或許是我太貪心了罷。我嫁來薑國，早就做好一死的準備。就算死不成，大概也是孤苦無依的一生。遇到你是我何其有幸，你予我安定，慰我心情，護我無虞，早已是莫大的驚喜。我該是知足的。”
黎西野心中憐惜，他溫柔地哄她：“靈柔，你不貪心。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那你呢？”玥靈柔抬頭，“我要你，你給我嗎？”
黎西野拍著她背的手頓了頓，玥靈柔輕聲道：“言兮，我願意的。”
猶記得她第一次去覲見楚帝皇後的時候，皇後留了她，旁敲側擊詢問洞房之事，被她不動聲色地應付過去。馬車上她說：“娘娘也是為了殿下的子嗣著想，殿下這般欺瞞……若讓娘娘知曉，怕是要傷心。”
黎西野那時道：“本宮也可以不欺瞞。隻是……靈柔你可願麼？”
那時他們初識，自然不願。可今時不同往日了。
黎西野為了那一卦算出的命格患得患失的時候，玥靈柔何嚐不是為他們始終沒有夫妻之實而有心結。
她知道，言兮怕他壽數不長拖累了她，可她早就跟定他了。他命長命短，又有什麼關係？她想告訴他，她不會選擇別人，哪怕他死了，她也不會選擇別人。隻是素日裏她向來不願做這種假設，才不曾提起。
她一直默默忍著，在安詩君那一番話後，終於忍不住情緒外泄。
“靈柔。”黎西野與她對視，幾乎是在哄小孩子的語氣，“別傷心了。”
玥靈柔當真同小孩子般耍起性子來：“你給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