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已經熄滅，窗外的天仍未有亮色。
在黎明的黑暗中，獨孤霈靜靜地睜眼看著躺在身側的陸霜晚。
她雪白的肌膚上滿是他折騰出來的瘀痕，即便是昏睡過去的時候，她也依然緊皺著眉頭。
獨孤霈突然對自己有些惱意，恨自己的不善言辭，恨自己每一次靠近她時，給她的卻隻有更多的傷害！在她麵前，他似乎從來沒有做對過一件事！
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自私地想要把她留在身邊！
“朕的心，你何時才能明白？難道非要朕說出口嗎？”
他口中呢喃著，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順勢用胳膊肘支起身子，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印下深吻，然後替她蓋好被子，披衣下了床，走出內殿。
陸霜晚緩緩睜開眼睛，聽著他離開的聲音，大殿門輕聲地開啟又合上，如此的小心翼翼，就好像他剛剛在耳畔說的那句話。
他的心……是怎樣的呢？
陸霜晚從來沒有明白過，也已經決定放棄去想。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卻一次又一次地來撥弄她的心弦，給她製造種種假象，讓她忍不住動搖，忍不住去幻想，這種感覺簡直讓她要瘋掉了！
她知道自己是怕了。她曾經付出一顆真心，卻隻換得遍體鱗傷，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她不想再嚐一遍！
待早朝結束，大太監便過來傳話，說皇上宣她去明月殿一同用午膳。
“本宮不去。”陸霜晚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回複過去，讓大太監好生為難。她冷言冷語地說道：“你且轉告他，他不肯放我走，那我今後也不會再見他！”
大太監自知拗不過皇後，隻好回去稟告。
獨孤霈聞言，風風火火的就趕到了長離宮，陸霜晚卻好似早有準備似的，將寢殿的大門緊閉。
“陸霜晚，你給朕出來！”獨孤霈一臉惱火，在門前嗬斥。
陸霜晚卻隻是冷冰冰地答道：“我說過了，你一日不放我走，我便一日不見你。你若是敢讓人破門，就讓他們順便給我收屍吧！我說得出做得到，你知道的！”
獨孤霈一滯，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那朕就在門外守著，守到你願意開門為止。”
陸霜晚背靠著門，聽著屋外寒風呼嘯，她知道，獨孤霈也是說得出做得到的人。
倆人就這麼僵持著，從早晨到傍晚。
獨孤霈守在門前，細雪吹落在他的肩頭。他看著緊閉的房門，忽而想到，那日陸霜晚也曾在明月殿外苦苦等候，期盼著見他一麵。
老天爺或許當真是公平的，報應竟來得這麼快！
“皇後娘娘把自己關在裏麵都一整天了，一口東西都沒吃，這樣下去，她的身子怎麼挺得住？”旁邊的宮女不安地嘀咕。
獨孤霈垂下眼眸，嘴角漫過一絲苦澀。
原來守候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心情嗎？從前的她，從前那十年，她是如何過來的，他忽然有些理解了。
“走吧。”
獨孤霈轉過身，帶走了所有隨從。
陸霜晚蹲在門後，聽著雪地裏傳來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捂住抽搐的胸口，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