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男人將頭狠命地壓在胸前,兩人糾纏著沿斜坡順勢滾下。也不知轉了多少圈,歡馨才天旋地轉地在坡底停住,劇烈的運動和心跳讓她感覺五髒都翻了個個兒。
喘了半天,歡馨逐漸緩過神來,但是身體就像力氣都被抽走了一樣軟綿綿的,不由心中暗罵:真TMD倒黴,自己肯定是得罪了閻王爺,不然好死不死地怎麼會被發配到這個鬼地方來!
剛要起身,她才發現自己還被曼菲斯德用強壯的臂膀護在懷裏,而那男人則一動不動地趴在她身上,頭垂在頸窩間,不知是死是活,讓她的沒來由地心髒一陣猛跳。
“唉!還沒死吧!”歡馨強壓心中異樣的感覺,碰碰身上的男人,故意粗聲粗氣地問。
曼菲斯德卻毫無動靜。這下歡馨可慌了神,用力將他推開並仰躺在地上,又伸出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鼻下,感覺氣若遊絲。
歡馨心倏的收緊,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會對這個陌生的德國軍官的生死如此在意。又記起剛才眼前的男人不顧自己身受重傷,執意護著自己的樣子,她那靜寂了多年的心不禁蕩起了漣漪。
歡馨一軲轆從地上坐起,上下檢查了一遍,還好水壺和急救包都沒有丟。於是她將男人的頭輕輕托起靠在臂彎裏,慢慢將水灌入他的口中,又狠命地掐著他的人中,焦急地呼喚著:“嘿!好不容易熬到這裏,你可別真去見上帝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曼菲斯德的眼皮抖動了一下,悠悠地睜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女人!你這麼強悍,上帝怎麼敢收留我?”
歡馨見曼菲斯德醒來猛然鬆了口氣,隨即心中升起一股狂喜,她顫抖著將他摟在懷裏,眼中的淚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滴落在男人的嘴角,冰涼而鹹澀。
“別怕了,我還沒那麼容易死的!”曼菲斯德抬起手輕輕抹去歡馨臉上的淚痕,沙啞地說。
歡馨低垂著眼眸不作聲。她的驚恐不安就這樣被他輕易看穿了!感覺到女孩的沉默,曼菲斯德也不再說話,勉強地移動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歡馨忙按住他說:“你別動,我先上去看看!“說著將男人扶起靠著斜坡坐好,這才一步一滑地爬上斜坡,探頭小心地張望。隻見那車的車輪已經被打壞,眼見著是不能再用了。
她沮喪地回到坡低,衝曼菲斯德無奈地搖搖頭說:“車壞了!不過即使沒壞,看來走大路也不安全!”
曼菲斯德聽罷低頭沉思片刻說:“這裏的地形我研究過,不走大路的話,隻有穿過這片林子抄小路了!不過路不好走!”
也隻能這樣了!歡馨點點頭,又四處打量一番,找來一根比較粗的樹枝用手術刀削去上麵多餘的枝葉,遞到男人手裏。
曼菲斯德默默接過,扶著歡馨的肩膀站起身來,不知是麻木了還是習慣了,感覺傷口痛得似乎沒那麼厲害了。
兩人借著月光在林間穿梭,一個如嬰兒學步般蹣跚前行,一個如打了一場大仗般渾身乏力,所以走了半天也沒離開大路多遠。
“找個地方歇歇吧!”歡馨擦了一下鼻尖沁出的汗珠說道。
曼菲斯德也頗有同感地答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兩人找到一個勉強可以容身的石洞,其實仔細算來也不能叫洞,隻是兩塊山石構建成的空間。
扶著男人在一塊看上去比較幹燥地上並排坐下,歡馨感覺渾身脫力,倆人急促地喘著氣,累得誰也不想開口。
半晌,她才解下身上的背包和槍,將水壺和剩下的一塊壓縮餅幹遞到曼菲斯德麵前說:“吃點吧!”
曼菲斯德猶豫著接過,擰開水壺抿了一口,又還到歡馨手中。
掂掂水壺中的水似乎沒有減少的跡象,歡馨一皺眉,隨即喝了一大口,又遞回去:“給!一人一半,誰也不吃虧!”
“嗬嗬……”男人見自己的意圖被識破也不在意,發出一陣笑聲。那笑聲溫雅而富有磁性,仿佛一隻無形的手,撩撥得歡馨心弦為之一顫。
昏暗中,男人的手又一次伸過來塞給她一個東西,鸚鵡學舌般地說:“給!一人一半,誰也不吃虧!”
歡馨低頭一看,原來是半塊壓縮餅幹,她微微一笑,也沒推辭,因為自己真的是餓了。可奇怪的是,她竟覺得今天的這半塊壓縮餅幹似乎也不怎麼難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