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李律師，謝謝……”男子雙手捧著名片，仔細看印在上麵的字，模樣如同遇見救世主一般。
“你們想說什麼？”李鯡妤又問另兩人——一個留著分頭的男人和一個與李鯡妤年紀相當的胖女人。交談得知，這一男一女分別是因為同生意夥伴發生糾紛和住宅動遷卻遲遲拿不足拆遷方的補償金而打算走法律程序，奈何本市其他幾家律師事務所的答複都無法令二人滿意，就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卻偶逢素有“北廣金牌律師”之稱的李鯡妤，這怎麼不叫他們心生撥雲見日之感？
扼要的談了幾句，李鯡妤將手裏剩餘的兩張名片依次遞給二人並逐一問了他們姓名，然後坐到寶馬車的駕駛座上，啟動引擎。
“原來這是李律師的兒子呀，長得真漂亮。”
“聽說學習還不錯哪，考上了很理想的大學，真給李律師露臉呀。”自己的事有了底後，三個人又開始對別人品頭論足起來。車輪轉動的一瞬間，蘇禹鄙夷的朝車外瞥了一眼，然後握緊身旁的陳圓圓的手。
“喂，小張，我是李鯡妤。這幾天可能有個叫李想的男子或者叫李月的女子到所裏尋求援助，有你專門負責受理，好吧。對……離婚案件……好，就這樣。”車子剛進市區，李鯡妤便放緩車速，拿起手機給北帝律師事務所打了個電話，將在攔江大壩接待的李想谘詢的事轉給所裏一名普通律師代辦，隨後她又相繼給兩名管她叫“老師”的小字輩打了電話，把李想後麵的兩個當事人的案件托付給他們。三個電話，三件事，三分鍾，李鯡妤從容不迫的安排妥當，顯出良好的職業素質。
“你家住哪？”李鯡妤重新提起車速。
“蘭花小區。”陳圓圓清楚金牌律師在想自己發問。
“你爸爸最近忙嗎？”車子轉過一個路口，李鯡妤再問。
“嗯。”陳圓圓壓低聲音，說：“他是他們科室的骨幹醫生，經常上手術台的。”
李鯡妤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家長工作繁重，兒女幫不上什麼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大人少操點心。”
“其實，我爸爸對我挺寬鬆的，在我和蘇禹的問題上，他不是很保守。”陳圓圓小聲說。
“這是高考結局決定的。孩子，信我的話，要是你考上了大學，你爸爸的態度絕對不會像你說的那樣。”李鯡妤氣定神閑的說。
“是的。”陳圓圓聞言，默默的點了點頭。如果自己高考成功，她與蘇禹的戀情受到的阻力會更大。
“媽，我渴了，買瓶飲料喝吧。”車裏尷尬的氣氛很濃，路過一家超市，沉默半天的蘇禹忽然開口。
李鯡妤輕踩一腳刹車，寶馬緩緩在路旁停下。她由隨身錢夾裏取出一張新的10元人民幣給了蘇禹，說：“買三瓶冰紅茶。”
蘇禹接過錢應聲下車。不大工夫，他拿著三瓶媽媽喜歡的同一牌子的冰紅茶回到車上，右手一瓶遞給李鯡妤，左手兩瓶與陳圓圓一人一瓶。
“謝謝。”陳圓圓機械地說。
寶馬再次啟動，很快到了蘭花小區。
“我家樓道很暗，你陪我上去吧。五樓。”車門打開，陳圓圓戀戀不舍的望著蘇禹。
“好。”遲疑幾秒鍾，見李鯡妤未做任何反應，蘇禹隨即也打開車門。
“等一等。”兩個人走到單元門口，李鯡妤終於下車。她緊邁幾步，站在兒子與兒子喜歡的女孩中間，說：“蘇禹從小怕黑，回車上吧，我送她上樓。”
“媽……”蘇禹嘴唇動了動，本來想說樓道裏的昏暗不算什麼，但說他怕黑的人是母親，他也隻能默認了，這麼多年順從母親已經成為了蘇禹的慣性，他回過身，麻木的走向寶馬車。
睹此情景，陳圓圓頓覺兩眼模糊，她想過去拉住蘇禹的手，可李鯡妤有意無意的在她肩頭輕推一把，陳圓圓的身體立刻隱沒在昏暗的樓道中。
蘇禹麵向寶馬，將手裏的塑料飲料瓶按的“嘎巴！嘎巴！”直響。
“蘇禹！”過了幾分鍾，他聽到有人喊他，轉過頭，見五樓廂房的窗戶大敞著，陳圓圓在那裏向他招手，西斜的陽光落在這女孩子的臉上，顯得格外淒美。蘇禹不由自主的揚起手，向陳圓圓示意，然而恰恰此時，李鯡妤從單元門裏走了出來。
“你在幹什麼？”看見兒子興奮的樣子，李鯡妤淡淡的問了一句。
“圓圓……”蘇禹隨口回答。
“上車。”李鯡妤輕描淡寫的甩下兩個字，毫不猶豫的鑽進駕駛室。
“砰！”車門關閉的聲音令蘇禹返過神來，他憂鬱的望了一眼陳圓圓孤獨的身影，極不情願的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