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陽同誌,是什麼動機促使你要的銀行卡?”劉主任這時拾起銀行卡問道。
“我想裝修房子,再購置些家俱,準備結婚。”若在平時,陳向陽撒謊就會臉紅,可是今天,他如同打好草稿一樣將與事實截然相反的話流利的說出來,無半點猶豫。
“陳向陽同誌,如果你說的屬實,我們真的為你感到惋惜,你多年擔任人民醫院科室主任,難道不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自己帶來什麼後果嗎?”劉主任又問。
“我何嚐不清楚,隻是我也有自己的苦衷。”陳向陽木然的說。
“什麼苦衷?”陳秀清立即插話問道。
陳向陽歎口氣,說:“今年國慶節,將是我同臧霞步入婚姻殿堂的日子。試想臧霞一個風華正茂、條件極佳的姑娘能夠不顧世俗眼光肯和我——既沒錢、地位又不高的喪偶中年男人走到一起,人家圖的什麼?就算她不在乎物質上的東西,情理上我就不應該考慮讓她風風光光的嫁給我,繼而日後的生活好一些嗎?我需要弄到足夠的錢滿足我的願望。”
“天哪!”聽了陳向陽的話,臧霞的內心不禁一陣痙攣。
“我不相信你的價值觀會輕易發生變化,就在昨天,你曾親口對我說銀行卡的事你問心無愧,才過了不到24小時,怎麼你講的話全都不一樣了?”陳秀清一字一字的敲打著陳向陽。
“我當時之所以跟你下保證,是因為我僥幸認為我不會有事,可經過一天時間的思考,我深深的明白,逃是逃不過去的。”陳向陽苦笑著說。
“你說你需要錢是為了小臧,那麼你一定是和小臧商量後才決定索要銀行卡了。”陳秀清今天似乎鐵了心的要和一個小護士過不去。
“不。”陳向陽的聲音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堅定,隻聽他說:“小臧很單純,最排斥不正當的事。如果她曉得銀行卡是怎麼來的,無論如何都會要我把卡退還回去。‘銀行卡事件’,自始至終都是我一人所為,和其他任何人都無關係。”
“陽……你……”這個說法旁人尚未作出反應,一旁冒虛汗的臧霞倒痛苦的呻吟一聲,霎時間除陳向陽之外,屋裏其餘七人的目光紛紛朝她射來。意識到自己已經成為屋中的焦點,臧霞不等有誰發問,立刻搶先拽開房門,抹著眼淚跑了出去。陳向陽回過頭,隻看見隨著戀人奔跑的慣性而飄揚起來的馬尾辮。
“秀清!”陳向陽忽然叫住想追出去的陳秀清,說:“此時此刻,小臧的心裏一定非常難受,你不要再刺激她了,所有的後果我寧願也應該獨自承擔。”
“不要說了!”在陳秀清心中,絕不相信陳向陽會墮落,他希望能夠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這既是要讓自己釋然,也是想給老同學一個清白,然而當事人決定放棄的一件事,恐怕誰認真都沒有用了。陳秀清氣憤的甩了甩手,隨即轉過身體,不想再聽,也不想再看。
“老劉,既然陳向陽同誌本人都承認了索取禮金,我看你也沒必要再找借口為他開脫了。叫他簽字吧。”劉主任還想說,卻被邱書記搶了先。
“陳向陽同誌,這是你說的話我做的記錄,你瞧瞧有沒有異議,如果沒有,就簽下你的名字。”邱書記盡管比劉主任高半個級別,但此刻他的指示便是至高無上的,劉主任縱是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隻好將筆及本遞給陳向陽。陳向陽也不細瞅,草草的簽了字,雖說他手腕顫抖致使字跡歪歪扭扭,不過他馬上又蓋了隨身攜帶的印章,總算是生效了。
“鑒於陳向陽同誌認錯態度較好,處罰的權利就由衛計局移交給北廣市人民醫院了。陳院長,你中允的把你的意見說一下。”邱書記“寬容”的說。
“讓副院長們酌情處理吧,怎麼商量我都同意。”陳秀清背對眾人啞聲說道,未得到理想的結果,他失望至極。大院長放權,自然樂壞了三位副院長,顧百韜當即與另兩名唯他馬首是瞻的黨羽竊竊私語。
邱書記這會兒儼然變成了局外人,他為自己燃一支煙,一麵悠哉遊哉的抽著,一麵翻閱陳秀清桌上的政治刊物。上級不做聲,下級自然不便開口,知道事實無可更改,劉主任也不再糾纏,安安靜靜的做起眼部保健操來,一時間屋裏隻有一片嘀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