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盡管不清楚吵架緣由,但從女兒憤怒的表情不難判斷,這三個男人一定說了什麼過分的話,或者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嗬嗬,陳主任,真巧,您也來這兒吃飯。”其中一名男人招呼一聲,陳向陽看清他的臉,什麼都明白了。真是冤家路窄呀,這男人名叫張洪,是陳向陽所在醫院的藥房大夫,與顧百韜有親戚關係,這小子天生一副笑模樣,稱他為“笑麵虎”雖然不禮貌,但很合適。
“我已經不是主任了,你不知道麼?”陳向陽未用正眼瞧張洪。
“啊,哈哈。”張洪幹笑兩聲,說:“那我叫你‘秦哥’總行吧。來,秦哥,我為你引見兩個朋友。”他指著隨行同伴,繼續說:“這二位都姓李,一個從事藥品生意,一個經營醫療器械。他們和我姐夫,不,和顧副院長都非常要好。兩位老板,他就是陳向陽,我們醫院傑出的外科醫生。”
“陳醫生您好,久仰大名。”兩名李老板爭先恐後的伸出手。
“沒見我端盤子呢嗎?”陳向陽鐵板一塊,他向來不喜歡逢場作戲。
“爸,這三個家夥背後議論你收人銀行卡,我不相信。”陳圓圓立即說。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許多嘴。”陳向陽說。
“爸,他們敗壞你的名譽……”陳圓圓不甘心。
“坐下!”陳向陽一聲大喝,女兒、張洪、二李、看熱鬧的人不禁打個激靈。陳圓圓無奈,隻得回座。
“張洪,邱書記都網開一麵允許咱們醫院內部處理‘銀行卡事件’,你們又何必苦苦相逼四處非議我呢?難道非把我搞得身敗名裂你們才肯罷休?”陳向陽將托盤放到桌上,身體微微顫抖。
“陳向陽。”張洪也不叫哥了,改為直呼大名,說:“大丈夫敢做敢當,你既然有了事實,幹什麼還怕別人說?孩子是最騙不得的,你幹了這杯酒,把所作所為都對你女兒講了吧。”他說著為自己的杯子滿滿倒了白酒,遞到陳向陽麵前。
“啪!”陳向陽一揚手,打翻張洪手中酒杯,粗粗的喘息幾口,轉頭對一臉茫然的陳圓圓說:“他們沒說假話,爸爸的確以給人治病為由索取了金錢。前天院領導將爸爸免職,這二十年,爸爸……白幹了。”
“這是……不可能的……”每一個父親都是孩子永遠仰慕的豐碑,現在陳圓圓心中的豐碑倒了,她受不了。陳圓圓推開身前所有的人,沒命的向美食城外跑去,陳向陽抬腿便追,背後傳來張洪的嘲笑聲。
陳向陽大步趕至門口,見陳圓圓有衝過車流不息的馬路的意向,他當即攔腰抱住女兒,避免危險發生。
“對不起。”陳向陽痛苦的道一聲歉。
“在我記憶中,爸爸不是為了錢而出賣良心的人,他不喜歡錢。”陳圓圓抽泣的說。
“有些時候,事情不是喜歡就做,不喜歡就不做的。”女兒的話令陳向陽愈加難過。
路過一處街心花園,陳圓圓漸漸平靜,父女二人撿條長石凳,並肩坐下。
“爸爸的事,臧姨知道嗎?”陳圓圓突然問。
“知道。”陳向陽答。
“她什麼反應?”陳圓圓又問。她莫名的感到一絲擔心。
“沒必要有反應。”陳向陽說:“人家和爸爸僅僅是戀人關係,又未最終結合,沒有義務和我分擔憂愁。她工作很出色,極有可能成為外科室新的護士長,隻要她稱心,我就知足了。”
“臧姨非常愛你,你不清楚嗎?”陳圓圓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陳向陽酸楚的笑了笑,說:“我不僅清楚,而且我同樣非常愛她。”
“嗯——我一周沒見臧姨了,好想她。”陳圓圓沉吟說。
“就在心裏想吧,我們以後不要和她見麵了。”陳向陽說。
“為什麼?”陳圓圓很吃驚,她有臧姨要和爸爸分手的預感,但沒想到卻是爸爸首先提出來。
陳向陽柔情的拭去掛在女兒頰上的淚液,說:“咱現在無法再給臧姨幸福,而不拖累她,恐怕是能為她盡得最後一份力了。別再去找臧姨,答應爸爸。”他著重強調結尾四個字。
陳圓圓想了半天,終於點頭,眼圈裏打轉的淚水隨之又一次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