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謝謝你了。”李鯡妤緊繃的神經終於稍有放鬆。
“別客氣。”艾萱說:“咱們朋友一場,誰幫誰做事都是難免的,記得小時上學老師讓我們用‘隻有……才能……’造句,一個學生的答案是‘隻有認識人,才能辦成事’,現在想想挺有感觸的。”她回憶童年趣事本指望博李鯡妤一笑,哪知李鯡妤麵無表情。
“有些事可以幫,有些事,隻能自己扛。”金牌律師語音深沉的說。
“哦?”艾萱的好奇心頓時被勾了上來,她正想進一步探究李鯡妤心底的苦楚,卻不料李鯡妤不給她開口的機會,反問道:“你是怎麼來的?”
“打車。我們台有三部采訪車,但今天都有任務被調出去了。”艾萱如實答道。
“這樣。”李鯡妤麻利的拾掇了辦公桌,然後披上外套,說:“我開車送你回電視台,你馬上找永達公司的老總。我一刻也不願再拖延了。”語音剛落,她也不問艾萱什麼意見,當即走出辦公室。
“現在的孩子越發沒規矩了。”走在大廳,李鯡妤迎麵看到年輕律師饒有興趣的站在一間屋子門口和同事聊天,瞧見李鯡妤,年輕律師立即拉著同事閃身進屋,劃上門,繼續唧唧喳喳的閑談。
“年輕嘛,不懂得尊敬師長,多曆練幾年就好了。”跟在李鯡妤後麵的艾萱如是說。
“對我不理不睬是小事,主要是他丟失了證據不但不接受批評,反而教育我應當怎麼怎麼樣。如此沒有城府,日後注定多吃苦頭。”李鯡妤越說越氣,如同已經預見了未來。
“‘有些事,隻能自己扛’是什麼意思?”
金牌律師的話令艾萱念念不忘,似是這個疑團解不開,她的心裏就不會舒坦。汽車啟動,艾大記者接續前言。
北邊壓城的黑雲愈來愈濃,並不時有刺眼的強光由雲際劃過,看樣子又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找不到兒子,我內心承受的煎熬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幫忙分擔。”李鯡妤邊說邊搖下車窗,但新鮮的空氣似乎並沒有流進來多少。
“找不到兒子?你是指蘇禹?”艾萱居然問了一句這樣的話。
“我有別的兒子麼?”李鯡妤掃她一眼,說不清她的表現是不是叫做大智若愚。
“找不到是什麼含義,離家出走嗎?在我印象中蘇禹是個特別聽話的孩子呀。”艾萱又說。
“正是特別的聽話孕育了特別的叛逆。”李鯡妤說:“我養他十九年,到頭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還不如一個隻相識了三年的高中同學。無論是生活方式,或是興趣愛好,甚至未來的人生道路,我都為他做了最好的選擇,可他不知道珍惜,偏要跟我唱反調。”
“都說教育孩子是每一對為人父母者最頭痛的事情,原來你也逃不脫這個規律。如此一看,我和我那口子決定過丁克生活是非常高明的。”艾萱好不得意,人就是這樣缺德,總喜歡拿自己的幸福去跟別人的痛處做比較。
“那你老公呢?兒子不在身邊,他有義務嗬護你呀。”艾萱接著問,身為北廣市的一流記者,她和本市著名企業家蘇皓晟同樣是老熟人。
“吱——”聽見丈夫的名字,李鯡妤立時分了神,車頭打轉,寶馬車橫在馬路中間,萬幸這條街道此刻人車稀少
“不要和我提他,他現在正泡在別的女人營造的溫柔鄉裏。”金牌律師握緊方向盤,恨恨的說。
“不會吧。”艾萱眉頭微鎖,說:“你與蘇總每次同時出現在鏡頭前都是一副琴瑟和鳴的樣子,而私下在各自的事業裏,也互相陽護著對方的形象,難道你們也會爆發感情危機?”
“你隻說對一半。”李鯡妤調整車子方位,讓寶馬車回到正確的軌道上。“我和皓晟的確存在感情方麵的問題,可惜不是爆發,而是從嫁入蘇家的第一天,我就不曾發自心底的愛過皓晟。”
“嗬,照你所說,眼見也不一定為實呀。”艾萱語重心長地說。
李鯡妤苦苦一笑,再不做聲。
“上樓到我辦公室坐坐吧。”電視台門口,艾萱客套的邀請李鯡妤。
“算了,今天很累。改天吧,我約你喝茶。”金牌律師說。
“現在是17點16分,我們繼續接聽患者打來的反饋電話……”李鯡妤打開車載廣播,正趕上電台售藥欄目隨機報時。律師事務所已然到了下班時間,何苦再折騰一趟,幹脆直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