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大白天，我竟鬼迷心竅
01
那是大曆十二年二月初三的傍晚，我千裏迢迢從家鄉來到長安城外。
一路之上，吐蕃東侵，軍閥紛爭，強盜剪徑。臨近京畿，也是戰亂剛剛平息。在殘垣斷壁圍成的村莊裏，擠滿了蓬頭垢麵的難民……
狂風四起，飛沙走石。
我還清楚記得，威風凜凜的父親，就站在橫飛的雲頭上。
他深情地看著我的臉龐，滿臉都是既生動又邪乎的壞笑，仿佛在等著我策馬尋去。
我仿佛嗅到了死亡的芬芳，也看到了陰森森的地獄之門。裏麵蕩漾著波濤，水淵的深處有一團跳動的鬼火。
02
父親說：他是密特拉之子，也就是傳說之中的救世彌勒，肩負著拯救芸芸眾生的使命。
父親說：曆史注定要經曆四個階段。最初，不朽的真理和正義以精神的形態存在。接著，惡開始向善挑戰。造物主創造了火，然後又創造了世界和人類。其實，這個世界就是一個舞台，我們或善或惡或者平庸，都是一些戴著麵具的角色，竭力地演繹著曆史的博鬥和毀滅……最後，善神徹底肅清了魔眾，引導人類進入了光明與真理的神聖王國，從而完成自己不朽的使命。
父親說：我們的靈魂不滅，我們在光明與黑暗的對峙中艱難選擇，我們自己用自己的人生道路和命運歸宿來覺悟真理和正義的邏輯。
父親說：他既是個尋求者，也是迷失者的引路人……
03
不知道我的靈魂，到底迷失了多久？
當自己悠然醒來，已經到了一間溫暖而潮濕的地牢裏。
幽藍的星光從高高的小窗中落了下來，打亮了一團又黏又滑的苔蘚和地衣。
黑暗深處有一種很強大的力量，莫名的恐懼能夠腐蝕掉清晰的理智和貞潔的意誌。
太可悲了，就在當天晚上，我真真切切地墜進了萬劫不複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