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繡再睜眼的時候就看到翻滾在地上的木桶,暗自心驚幸好它沒有砸在她的頭上,不然她該去醫院了,果然是一幫頑劣之徒。
蘇繡淡定從容的走上講台,旗袍濕濕的緊貼在身上讓她覺得有些胸悶,裙擺的邊緣滴滴答答淌著水。輕輕用手擦掉臉上的水,蘇繡慢慢將書翻開,低著頭,水就順著頭發滴下來。她不抬頭也知道教室裏那幾十雙幸災樂禍的眼睛正盯著她。
蘇繡慢慢做完準備工作才抬頭,她知道這時候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退縮,不然她就真的呆不下去了。
深吸一口氣,蘇繡開始自我介紹,“我叫蘇繡”一團紙屑迎麵飛來,重重砸在她的臉上,蘇繡牙關緊咬,眉心突突直跳。
哄堂大笑,有人起哄,捏著嗓子學她,“我叫蘇繡”“我叫繡繡!”
“小繡!”“阿繡!”有人笑,有人拍桌子,一時混亂不堪。
“喲蘇小姐啊,走錯地方了吧?”最後一排一名皮膚呈小麥色的男生痞氣的扯著自己的衣襟,“我們的老師都是穿軍裝的哦。”
忍吧,蘇繡不予理會徑自拿起粉筆刷刷寫起來,“今天我們上第一節課”
啪!一團紙屑砸在黑板上,隔了一會更多的紙團紛紛砸過來,不時有紙飛機飄落……
如此囂張,蘇繡啪的一聲扔掉粉筆,轉身,然而沒有人畏懼。她的憤怒正中他們下懷,那個最後排的學生露出沒趣的笑容,鄙夷的站起來,“哎,沒趣的緊!”說著就站起來懶懶的朝外麵走去,跟著陸續有人站了起來。
蘇繡靜靜站著,身上冷一陣,熱一陣,腦子昏昏沉沉。微風拂過帶起細微的戰栗,她就像一件剛從水裏撈起來濕淋淋的棉襖,沉沉提不動。為什麼她想過平靜的生活就那麼難,總有意想不到的事情接二連三。
蘇繡將皺巴巴的書本合上,惘然遲疑了。就這樣走了嗎,為何要回來呢?為何要回來呢?蘇繡第一次問自己,細細想來,不隻是為了他麼。她最多不過還有三年,她隻是怕忘記了他的容顏,想回來看看。
噗通一聲沉悶的響聲,有一團東西撲到在她腳下,蘇繡錯愕的看著跌在腳邊的男生。一抬頭就正好看見緊隨其後進來的那名小麥色皮膚的少年,他微皺著眉略帶不滿的往座位上走去。中途回頭低喝,“胖子,還不快滾起來!”
那少年雖然回到位子上,依然掩飾不住桀驁的眉眼,斜倚在椅背上才冷冷看著蘇繡。
蘇繡不明所以,直到聽到厚重的軍靴擲地聲才怔忡的看向門邊。
棕色軍裝,黑發如綢,俊朗倜儻。微薄的曦光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墨玉般的眸子無波無瀾,視線落在她身上變得陰沉。手中帽子倐的捏緊又緩緩放開,隨手戴上快步走了過來。
藤佑謹拿出一條灰色格子的手帕細細的擦拭蘇繡臉上殘留的水漬,眼底有微薄的怒氣,手上也一下下越來越大力。
蘇繡半晌靜靜看著他,仿佛天地隻剩眼前的人,待回過神來才微微避開了臉。
其實她的力道不過微微,然而藤佑謹被她這麼推了一下,抬起的手僵在空中。教室裏寂靜一片,幾十個人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這一幕,甚至不少人暗暗吸一口氣。最後一排的少年也愣了片刻,俊眉一挑,微微露出些許盎然興趣來。
藤佑謹臉一沉,唇色略淡,隻抓起蘇繡的手把手帕塞進去,轉過頭看著一教室的學生已經是一張冷若冰霜的臉。唇線一寸寸延開淡淡的一條直線,“如果覺得課堂太悶,願意來場演習,我很樂意奉陪。”
堂下有誰敢說一言,為數不多幾個有抵觸情緒的男生悄悄朝最後一排看過去。少年但笑不語,嘴角微斜,他們也便低頭不再做聲。
這些小動作藤佑謹看在眼裏,心裏冷笑。隻轉身牽起蘇繡,低沉道,“跟我走。”
蘇繡垂頭不語,緊緊攥著桌腳就是不移動半分。
藤佑謹眸光一沉,已經將蘇繡橫抱了起來,蘇繡早就驚得說不出話,睜大眼睛,一路上蘇繡沉默不語。
直到陡然身下一空,被丟到沙發上。藤佑謹也不再看她轉身走了,蘇繡倒是看到另外一個人,他詫異的朝她走來。身上披著白色浴袍,頭發柔軟的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