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映雪好奇的瞧了一眼,柔聲道:“李叢南,你做什麼呢?”
小人抬起小臉,微笑著,“我的外套給你穿,我是男子漢,我不冷。”說罷又低頭開始解紐扣。蘇映雪不禁撲哧一聲笑了,蹲下身道:“我不冷,你把衣服穿好,受涼了我要心疼的。”這小子,肯定像李義深,這般會討女孩子歡心。蘇映雪心中這樣想著,一邊將這筆賬記在李義深頭上了。
李叢南終於放棄了解紐扣的動作,乖乖站好。這時從海雲閣裏快步走出來一名年輕女子,一頭齊耳短發,清秀可人,正是張家三小姐張茗悠。她跑過來:“我給督軍府打電話過去了,大太太說派人來接我們。”
“茗悠,李義深哪裏去了?”
張茗悠笑了,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四少今日去總統府,你忘啦,明日就要召開軍事聯合會了,總統有些事情要吩咐罷。”
蘇映雪哦了一聲,看了一眼天空,轉而微微撅起嘴:“這天兒可真是沒個準兒,我們早上出來時候還好大的日頭呢。”
張茗悠側頭瞧了她一眼,“可不是嗎,綏北就是這樣。不像南方,氣候溫和,又不會反複無常。”半晌,不見蘇映雪說話,張茗悠側頭看過去,蘇映雪正看著雨幕出神,耳側的珍珠發夾盈盈有光華流轉,襯得她肌膚如上等的瓷釉,側麵靜美如畫。
三年前,她甫一醒來,一雙眼茫然看著眾人,但目光純淨,如溪澗山泉。他們就知道那個明媚開朗的蘇映雪又回來了。張茗悠心中也曾疑惑,為何一個婦人會有少女般明朗純淨的心性。晉琛哥隻道,大概是她有太沉重的回憶,內心不斷抗拒,隻選擇記得那些單純美好的。而那最美好,又沒有憂愁的就是每個人的年少時光。張茗悠心裏曾經疑惑,她到底有過怎樣的經曆。然而,漸漸釋然了。
張茗悠又想,她們這些自幼與督軍熟識的人,平日都隻是喊四少。蘇映雪卻都是直呼其名,督軍待她自是不同。不管她以前怎樣,今後都將是她的映雪姐姐,四少青梅竹馬的愛妻。
三人正靜靜等著督軍府的車過來接她們,就遠遠看見一輛黑色車子駛過來。張茗悠笑道:“終於來了,這陣子肯定堵車,難為他們來的這樣快。”
可是當車子走進了,三人看清車牌不禁一陣失望。
已經有侍從撐著傘上前去,蘇映雪拉著李叢南往旁邊站了站。
車門打開,就見一名身著中式華服的老者走下車,他目光掃了幾人一眼,身後又走下一名杵著拐杖的年青男子,正是蘇六爺。兩人順著台階走上來,走到蘇映雪旁邊,六爺忽然停下來。
他先看了一眼李叢南,又看向蘇映雪,目光便定在蘇映雪臉上,似乎移不開。半晌,蘇映雪察覺有道目光直盯著她,不禁扭頭看過去。這一眼看過去,就看到男子眼中的震驚,蘇映雪深覺莫名其妙。張茗悠也察覺不對勁,拉著蘇映雪往一旁站了站。
六爺正想上前一步,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豆子,別在那磨蹭,趕緊過來。”
六爺應了一聲,眼底一抹複雜神色一閃而過。依舊看著蘇映雪,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沒說話,轉身慢慢走進去。
張茗悠看那男子的眼神,似乎認識蘇映雪,心中想著或許是失憶前的熟人,但當蘇映雪問及,仍舊答道:“這樣的登徒子,我可瞧得多了,姐姐不必理會。”
蘇映雪心中疑惑,又回頭看了一眼,見那男子仍舊在門口駐足回首。蘇映雪對上他的目光,更加迷惑,但是心中又記不起,隻得收回視線。
六爺一路走到包廂仍舊心神不寧。包廂裏早有兩人等著,聽老爺子說是臨沂那邊來的人,似乎與老爺子是老熟人了。
“小豆子,來見過傅易傅老爺。”老爺子發話。
六爺走上前恭敬笑道:“見過傅老爺。”
傅易兩鬢已有白發,但精神矍鑠,“不敢當,聽聞蘇六爺的大名,今日一見,真是年輕有為啊。蘇老爺後繼有人啊。”
老爺子似乎十分開心,爽朗地笑。“哪敢在傅大帥麵前賣弄,想當年傅大帥在靖平做司令的時候,我老頭子還是籍籍無名的小道商人,要不是司令提點,也不會有今日。”
六爺聽到此處,不禁又抬頭看了傅易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