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煙翠彎著唇角淺淺一笑，接著說：“我這十幾年來除了遇到陸林亦覺得是幸事之外，就是遇到顏九坊的媽媽，她是一個與誰都不一般的人，一直待我如親女兒一般……”
鄭煙翠口中的故事並不如想象中的冗長，無非是她生活在顏九坊的一些瑣事，以及她是如何遇到陸林亦的，“遇到他時，我尚年幼，粗粗想來也不過是十一二而已，所以與他這麼些年的相處我早已知曉他的脾性如何。”
她想著笑出一聲，問道：“所以你知道為什麼我當時聽到他說要離開會生氣了吧？”
因為她無法隨他離開嗎？許紅妝聽著她說了這麼一段話大致已經是明白了她的處境以及該有的顧慮。生活在顏九坊那樣的地方，縱使媽媽再疼愛也不會讓她就這樣離開，所以她或許是注定了走不了的人。
可就是在剛剛，她聽到了自己喜歡的人說要離開，而且那樣的話語裏並沒有帶著她，無非是把她的心拿出來使勁兒地揉了一番。
“我以為，他也是該對我有些眷戀的。”鄭煙翠講了結語，長長地歎出一聲，話語低低而帶著幾分悲傷，“我身份不高，被他看不起其實我早已心裏有數，不過是那時候有些忍不住罷了。”
“興許他也是想帶你走的。”許紅妝試探道，雖然她對陸林亦那個人也不看好，但瞧著他今日拉著她走的那種態度和著急模樣想來也是心裏有她的，剛剛不過是一時氣憤才會慌不擇言傷了她。
鄭煙翠道：“一切隻是我異想天開，他那樣的人一個人怎會娶我？”
許紅妝不明，簡單了想一下陸林亦的模樣，麵目裏有些嫌棄，“他哪樣的人？不過是個尋常的不能再尋常的人，要錢沒錢，要勢沒勢，沒膽子還愛逞強，我根本看不出哪一點值得你喜歡的。”
話剛落就察覺一股子很不安全的視線，許紅妝坦然朝身邊的人看去，“我說的可是實話，你莫要不喜歡聽。”
鄭煙翠像是真有些惱了，霍的一下站起，撅著嘴道：“之前對公子行為不妥是我之錯，可這些與他有什麼關係，你為何要這樣侮辱他！要說什麼你盡管說我就是！”
“……我大概，沒有侮辱吧？”說的明明都是實話好嗎，哪裏就是侮辱了！許紅妝暗暗翻了個白眼，也跟著站起，“既是如此，那你我之間已無旁的好說，後會無期。”
瀟灑轉身，刮來一陣帶著水沉香的味道，鄭煙翠搓了搓鼻子，斜看著那背影良久，然後快步出了這處，小心往周邊看了兩眼後快速地朝著顏九坊的地方跑去。
顏九坊與這處並不相近，粗略跑起來來算大抵也需得半個時辰的時間，所以鄭煙翠越跑心裏越慌，忍不住地在心裏罵起了陸林亦幾百句。
從前顏九坊離那酒樓並不遠，隻是前些年賺了好些錢所以換到了一個更為熱鬧之處，也就導致此時路途遙遠，一時半會兒回不去的慘狀。
隻是，從前就算晚一些回去，陸林亦也會護送她到後門所以一直都不覺得有什麼值得的害怕，可今晚，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條長道上走著竟覺得心中有些慌張，似乎是這看不清楚的黑暗裏藏著喜歡吃人的妖魔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