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瀟咬咬牙,發際線的邊緣已經沁出了細密的汗珠,亮晶晶閃耀著細微的光芒,在冬天裏顯得格外惹眼。前世這個角色是給了安露的,同樣身為龍套的安露靠著這兩次露臉的機會讓導演對她有了個好印象,安露的機會也漸漸多了起來。
葉寧瀟現在也隻是個跑龍套的,錯過了這次機會,不知又要等到什麼時候了。眼中的猶豫瞬間被堅定取代,她一定要撐過這場戲!
“啪,”又是一棒落在了葉寧瀟的臀上,宮女為了演得逼真,下手有些重。葉寧瀟為了保持身材,隻在晚上喝了一碗稀粥,熬到淩晨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了。這一棒接著一棒,完全是靠著自己的意誌力在承受。
葉寧瀟適時咬破嘴中的血袋,一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了出來,“皇後娘娘,奴婢……奴婢……”眸光微動,長長的睫毛撲閃了幾下,將落未落的淚珠就順著臉頰落到了她的衣襟上。葉寧瀟為了忍受疼痛,早就將嘴唇咬破,臉上毫無血色。
導演滿意地掐住了鏡頭,“停!”有人立刻上來給葉寧瀟撤了身上的繩索,葉寧瀟慢慢地坐了起來,一手撐住長凳,一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她全身發冷,周圍的聲音和畫麵好像離她越來越遠。
陸金所砸巴著嘴巴順手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大喝了一口,“不錯,這場戲演得很好,以後有機會就讓你試試別的!”
葉寧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剛邁出一步,就覺得天旋地轉,眼前漆黑一片,“哐當”一聲,葉寧瀟跌倒在了地上,棍子從板凳上翻了下來,正好壓在她的背上。
兩個離葉寧瀟近的工作人員立馬圍了過去。
陸金所剛走了沒幾步,回頭一看嚇了一跳,“怎麼回事,趕緊將人給我扶起來!”
聶曉瑩在場上看到葉寧瀟挨打時候的表情有些不對,又看到了她額頭上的汗珠,等到散場的時候剛要來找葉寧瀟就發現她倒下了,“陸導,葉寧瀟暈倒了!得趕緊送醫院裏去!”
燈光師楊峰離葉寧瀟最近,剛拿起葉寧瀟身上的木棍移開,他的眉毛就皺成了一團,“哪裏來的木頭棍!道具組這是把東西給弄混了嗎!”
劇組裏有人暈倒可不是什麼好事,迷信的人還會認為這對以後開播的收視率有影響。陸金所連忙走到葉寧瀟摔倒的位置,一腳要將地上的棍子踢開,沒想到這一腳反而傷了自己的腳,“靠,怎麼這麼重!”
陸金所將頭上跑歪的帽子正了正,掃視了片場一周,發現吳光正畏畏縮縮地看著他。“你他媽做的什麼事!棍子怎麼這麼重!出了事你也別想在劇組裏呆了!”陸金所朝著地上吐了口濃痰,“晦氣!”
道具組的陳姐連忙過來打圓場,“陸導別生氣,這都是誤會。肯定是哪個新來的給弄混了,跟吳組沒關係。”
陸金所的眉毛皺了起來。“趕緊找人送醫院,拍攝繼續!”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整間房都是雪白一片,屋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已經脫了戲服隻穿著一件單衣的葉寧瀟也感覺不到寒冷。
“瀟瀟,你終於醒啦!”聶曉瑩發現葉寧瀟正看著醫院病房中央的白色熾光燈發呆,忍不住在她眼前揮了揮。葉寧瀟緩緩吐出幾個詞,“這裏是,醫院?”她喉嚨發幹,連帶著聲音也幹澀了起來。
聶曉瑩指了指窗邊的輸液瓶,,“醫院說你身上的傷倒不嚴重,暈倒是因為低血糖。這不,現在還吊著鹽水給你消炎呢。”
葉寧瀟定定地看著坐在床邊的聶曉瑩,她身上還穿著宮女的衣服,眼裏的紅血絲十分明顯,顯然是沒有休息好。握著聶曉瑩的手,葉寧瀟有些感動,“曉瑩,謝謝你,我們認識沒幾天,你不去片場還專門來照顧我。”
兩人的手緊握,葉寧瀟手上的溫度傳到了聶曉瑩的身上,她心裏一熱,“說這些幹嘛呢,我這輩子隻能當個跑龍套的,但是瀟瀟你有天賦的,一定要堅持下去!”有人真正關心鼓勵她,這還是除了父母的第一次。
聶曉瑩鬆開了握住葉寧瀟的手,“不知道哪個大人物來了,醫院走廊上現在到處都是保鏢,血庫告急,醫生護士們都被拉去獻血去了。陸導說明天給你安排場戲,不過你身上的傷還沒好,我看你還是再緩緩吧。”聶曉瑩歎了口氣,抓了把零錢將門打開。
聶曉瑩離開時忘了將門帶上,涼颼颼的風從門隙鑽了進來,葉寧瀟緊了緊身上的被子。“啪嗒”,聶曉瑩剛一開門就迎麵跟人撞了個滿懷,手上的零錢散落一地。
聶曉瑩不滿地發著牢騷,“怎麼回事啊!不知道——”,後半截話哽在了喉嚨裏。
葉寧瀟抬頭看去,一群麵容冷峻的黑衣人從門外魚貫而入。他們身穿統一的黑色西裝,清一色的寸頭,就連身高也都差不多。這些人分成兩列站在了醫院病房的門口,聶曉瑩被跟在黑衣人後麵的護士拉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