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華亭下了城樓之後,直接就去了陳煜府上,那位縣公大人甚至連官服都未來得及穿上,就趕緊去了客堂,慌忙迎接。
陳煜跪於大堂正中,不敢抬頭,不敢開口,甚至大氣都不敢喘息。
“陳縣公,聽聞以前你曾於縣堂當眾施刑,杖責謝濟,不知他所犯何罪?”
孟華亭並未落座,背對著陳煜,望著大堂上麵懸掛的刻有‘愛民如子’四字的匾額,不禁冷笑。
好一個愛民如子,為百姓父母官。
陳煜聞言,當即明白,這是要為謝濟討回一個公道來了,他哪裏還敢多做狡辯,隻能連連磕頭,響聲不絕於大堂。
“是下官糊塗,大將軍,下官以後再也不敢對謝公子有半分不敬,求大將軍開恩,饒過下官這一回。”
似乎是覺得陳煜的‘這一回’這個法有幾分意思,孟華亭這才緩緩轉過身來,伸出腳尖,勾起陳煜的脖子,低頭看著額頭滲出鮮血,臉色慘白的陳煜,許久才出聲。
“如今已經是第三次冒犯於他,陳煜,你知不知道,謝濟若是在雲陽城轄內出了絲毫意外,就算將你的狗頭砍一萬次都難以贖罪?”
陳煜背心直冒冷汗,眼前女子,斷他生死,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記得你陳煜家中尚有兩個兒子,大兒子陳胥,如今在朝堂為官,比起你這個當爹的倒是有了不少出息,但是也就隻能和你比。至於你那個兒子陳堯,山中蛇鼠而已,我可有錯?”
不等陳煜作答,孟華亭突然感歎起來:“陳家上下九族,區區三百人而已,實在不夠殺。”
誅九族!
“大將軍饒命,以後謝公子的事就是我的事情,鞍前馬後,一定讓謝公子在雲陽城安安穩穩,不受分毫委屈。”
帶著哭腔高聲呼喊的陳煜,磕頭之聲更甚於先前。
“這些話並不是我想聽的,不過也算暫時保住了你的狗頭。”
罷,孟華亭一槍挑出,將那塊城內豪門大族送給陳煜的匾額挑下,隨後重重一腳,將其踩得粉碎。
“謝濟,我欺負得,下人誰都欺負不得!”
這是女子將軍離開陳府之前,留給陳煜的最後一句話。
至於其中分量多重,她相信已經足夠讓這位雲陽城堂堂的縣公大人,知道以後該如何做。
而陳煜則是跪在地上,待女子走出府門許久,尚且不敢起身。
他不覺得這位女子將軍所之言,是在嚇唬他。
倘若以後他對於那位謝濟的事情,做得不夠多,不夠好,陳家一門九族,不過是那位女子一句話的事情,便蕩然無存。
朝廷命官又如何?
那位深宮得寵的娘娘又如何?難道會為了一枚可有可無棋子得罪兩朝德高望重,門生遍布朝堂的孟老丞相?
更何況,就算是一位得寵的娘娘,又如何敢去得罪?
很多事先與長子陳胥規劃好的陳家未來進取路徑,因為孟華亭的現身,所透露出來的更多信息,讓他不得不重新深思熟慮一番。
直到府內管事的到來,孟將軍已經遠去,陳煜這才讓管事將他攙扶起來,管事正欲替他清洗額頭血跡,卻見他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