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多煩心事,太費思量,過兩日就是年,謝濟今難得抽出空閑,讓春芽備好紙筆,研磨好墨硯。
寫春聯。
春聯所需紅紙,是前兩日去雲陽城的時候,謝濟順路買下的,估摸著山下這間屋子貼完之後還能餘下許多,到時候可以貼於走蛟堂外。
與北方不同,南方張貼春聯往往是在年前,而北方則是臘三十的當再去將寫好的春聯張貼上去。
春芽磨好硯墨之後,就立在一旁,隻見自家公子卷袖揮毫,全神貫注。
記得許久聽公子過一句話,好像叫什麼下筆如有神來著,大抵就是的眼前公子這般。
“春芽姐姐,春芽姐姐。”
門外傳來稚嫩喊聲,春芽一聽,就知道是雪泥來了,公子寫字看是好看,可那些紙上的字又不能飛出來和她玩耍,自然比不得雪泥。
“雪人兒”
原本以為就兩兄妹來,如今居然還多了一個羊角辮,之前在雲陽城兩個姑娘算是已經冰釋前嫌,這番來到山中,姐與公子的事情似乎與她們已經沒關係了。
要下雨,娘要嫁人,姐公子倆人在雲陽城眉來眼去,看得兩個姑娘私底下都覺得受不了。
關鍵是還想不出來啥法子。
可即便如此,要春芽一點兒芥蒂也沒有,自然不可能。
自家公子是啥人?她白意舞若真是死乞白賴的湊上來,那也是攀高枝,打心眼裏,姑娘還是瞧不起她。
“羊角辮,你怎麼也來啦?”
既然已經認了春芽做姐姐,那就得有當妹妹的覺悟,羊角辮眼珠子一轉,嬉笑著道:“當然是來看春芽姐姐啊,城裏悶得慌,還是春芽姐姐這裏住著舒服,眼光好呢。”
話間,羊角辮朝春芽豎起一根大拇指,又悄然朝她紮巴紮巴眼睛。
白意舞一聽,就知道自家這個丫鬟這是在和自己鬧脾氣。
春芽聞言,則是心中多了幾分舒坦,連帶著一開始見著白意舞的那股子不悅勁兒,也就衝散了。
這麼會話的丫鬟,以後騙到自己身邊,沒事的時候還可以讓她再多一點,解解悶。
而白意舞也注意到,春芽看向自己的眼神,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不滿,一時之間,莫名其妙,難不成自己在哪裏得罪了這個姑娘?
這年頭,自家丫鬟脾氣大,連別人家的丫鬟脾氣也不。
約莫是聽見窗外話聲,謝濟也停筆碾紙,走了出來。
白意舞咋來了?
“此番貿然前來,恐怕是攪擾了謝公子清靜。”
白意舞此言雖是致歉,但是兩個心細如塵的丫頭聽得出來,這是在耍俏皮。
“無妨,外麵寒,你又大病初愈,快請屋內坐。”
酸。
心酸!
一個酸字兩種味,兩個姑娘便有了萬般愁。
羊角辮兒看向春芽,後者攤了攤手,十分無奈。
落到雪泥兄妹二人眼中,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究竟在方才發生了啥,能讓春芽與羊角辮能是這般情狀。
“春芽姐姐,帶我們去山中轉轉吧,這兒也不知道咋了,我呀,呆著比雲陽城還覺得悶人。”
春芽隨即扯了扯嗓子,半抬著脖子,高聲喊道:“巧了,我也是誒,走吧,今日帶你遍遊勒功山。”
言者有心,聽者卻無意。
公子謝濟,姐白意舞倆人相視一笑。
有了兩個丫鬟的起頭,甭管心頭有多少不快,帶著雪泥與耕牛,四人之中,真要引路遊玩,還得是耕牛最熟悉。
春芽,在勒功山引路充其量也就一個半吊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