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東山若有所思的望著她，隱約覺得女兒似乎真的不太一樣了。變得豁達，瀟灑恣意，更多的是一種釋然。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真實，不再是端著姿態的丞相府嫡長女。
“爹娘還有什麼事嗎？”慕九卿問，“若是沒什麼事，女兒就回去準備了！”
慕東山點點頭。
望著慕九卿離去的背影，裴綺容輕歎，“女兒長大了。”
慕東山倒是欣慰，“早就長大了，隻是你一直當她還是個孩子。這丫頭如果是個男兒身，興許可以擔起整個丞相府。”
“就算給她天下又如何？”裴綺容搖頭，“她心不在此，誌不在此。咱們的心胸，恐怕都及不上她半分。”
這倒是實情，至少方才看慕九卿的眼神，不像是在誆他們。
慕九卿悠悠然的回到竹苑，隻是還沒有南珠的消息，難免會讓人擔心。雖然薄卿寒說會幫她找回來，可這廝說話到底管不管用？有待驗證。
到了日落時分，嫁衣還真的送來了。
如火如荼的顏色，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流光溢彩。
紫苑和寒鴉看得眼睛都直了，寒鴉連連點頭，“這浮雲錦就是好看，穿在小姐的身上更是好看。瞧著顏色亮麗如朝霞，光照之下更是有霞光萬丈，真是太神奇了！”
“這浮雲錦原就是做宮袍的，如今皇上恩賜，拿來做小姐的嫁衣，真是莫大的殊榮。”紫苑亦是滿臉的欣喜，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小姐這次沒嫁錯人。”
“你們是不是拿了薄卿寒什麼好處？”慕九卿望著鏡子裏的自己，早前嫁給宋良竹的時候，似乎也沒有這般仔細端詳過自己。如今竟然有些小欣喜，內心深處有些難掩的起伏。
“就算拿整個千歲府來換，咱們也不會拿小姐的幸福去換。”紫苑默默拭淚，“總覺得小姐以後不必再那麼堅強，所以咱們心裏便偏向千歲爺多一些。”
慕九卿眉心微蹙，微微斂了眸中精芒，“堅強？”
“小姐什麼都自己扛著，奴婢們幫不上忙，心裏總是懸著。千歲爺手握大權，不像宋良竹那般軟弱無能，無情無義。咱們覺得有千歲府在，小姐就是周全的。”紫苑哽咽。
寒鴉連連點頭，“奴婢不會說話，但是紫苑說的，就是奴婢想說的。有了千歲大人在，看誰還敢把小姐關進柴房，看誰還敢對小姐不敬。”
“你們兩個……”慕九卿鼻子泛酸，“好了，回了那些人，就說這嫁衣正合適，不必修改了！”
“是！”寒鴉轉身離開。
長長吐出一口氣，慕九卿低頭一笑，“著實挺好看的。”
紫苑笑道，“其實奴婢們都知道，千歲大人夜裏都會過來，悄悄的來悄悄走。可是奴婢們伺候小姐這麼多年，小姐的生活習慣，咱們有哪些是不知道的。開始是顧及小姐的名聲，後來……奴婢們便知道，千歲大人不會傷害小姐。反而有種感覺，千歲大人是來保護小姐的。”
慕九卿眉心微挑，“你……”
“丞相府和千歲府成親，肯定有很多人不滿。畢竟強強聯手，以後這朝堂……但如果小姐沒了，這聯姻便也不作數了。”紫苑幫著慕九卿解下新嫁衣。
“他那麼驕傲的人，什麼都不會說的。”慕九卿褪下新嫁衣，“甜言蜜語倒是不少，實話卻是有待斟酌。”
紫苑笑道，“小姐是不是喜歡上了千歲大人？”
喜歡？
慕九卿想了想，“應該……有一點吧！我自己也說不清楚是什麼感覺，就好像他每次出現，我總要挑他毛病。其實並非真的想挑錯，大概就是想看他生氣的樣子。可每次都適得其反，不管我怎麼說怎麼欺負他，他都是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讓人很抓狂卻又無奈至極。”
“小姐，這約莫就是在意。”紫苑將新嫁衣小心折疊起來，轉身放在櫃子裏。一回頭，卻發現慕九卿正托腮發呆，便偷笑著悄悄退下。
慕九卿尋思著，難道這便是歡喜？歡喜就是看他不順眼，不管他做什麼她都想挑刺？
她想得入迷，以至於薄卿寒出現在她身後，她都未能察覺。
直到一隻魚缸被放在慕九卿跟前，慕九卿這才猛地醒過神，不敢置信的望著魚缸裏的魚，“這是鯉魚吧？你幹嘛送我一條魚？新婚大禮？”
這廝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送的禮物一樣比一樣怪異。
早前連送子觀音都送來了，現在又送她一條魚？！
“清蒸還是紅燒？”慕九卿涼涼的望著他。
薄卿寒難得輕笑了一下，神色邪魅的望著她，“隻要你想，怎麼都可以！”
魚咕咚咕咚冒著氣泡，猛地跳出水麵：九卿，不要吃我！我是南珠……我是南珠！
慕九卿猛地彎下腰，死死盯著重新落回水中的魚，“你是……南珠？你變回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