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時候,慕九卿睡得不是太安穩,這副身子傷著了根本,一時半會想好起來沒那麼容易。所以薄卿寒暫時沒動她,隻是依著她擁著她睡。
均勻的呼吸,羽睫輕輕的抖動。微光裏的女子,安靜得像是初生的嬰兒,瞧著格外的可人。
薄卿寒低頭,輕輕吻上慕九卿的唇,將一口氣渡給慕九卿,“你我本是一體,如何忍心見你受傷而無動於衷?明知你婦人之仁,終會害了你自己。可我的小九兒,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對著你,豈能言說半個不字?”
他愈發抱緊了她,恨不能將她融進懷裏。
天亮之後,整個千歲府都開始忙碌,一堆堆的禮品搭在車上,準備著要往丞相府送。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搬家呢!”慕九卿眉心微蹙,“這未免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庫房裏還多得是!”易德忙道,“公子這些年省吃儉用,就等著把這些東西,往刀刃上使呢!正巧,丞相清廉,這相府的庫房裏必定沒什麼物什,正巧咱們給送去。”
慕九卿望著站在身邊還不忘摟著她雙肩的薄卿寒,“你這是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爹是你老丈人?薄卿寒,你這意圖未免太明顯了吧!”
“我樂意為你擺這譜兒!”薄卿寒一本正經的望,伸手圈住她纖細的腰肢。
慕九卿麵上一臊,“大庭廣眾,你不要臉我還要臉!”
“千歲府的臉麵,誰敢?”薄卿寒於她眉心落下輕輕一吻,“今日是你三朝回門,我會讓你光耀門楣,全京城的人都會看到,千歲府和丞相府的和睦共處。”
慕九卿蹙眉看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告訴所有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化幹戈為玉帛。”薄卿寒牽著她的手往馬車走去,“我不希望所有人都覺得,是因為你是相府千金,我顧及丞相府顏麵才會假意逢迎。”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在意?”慕九卿輕嗤,略帶揶揄的嘲笑,“薄卿寒,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矯情了?你慣來是不喜歡解釋的。”
想他一介千歲之尊,手握生殺大權,又深得皇帝寵愛,就算是在京城裏橫著走,也沒人敢多說半個字。可偏偏因為一個慕九卿,他幾欲解釋,澄她清白免她委屈。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慣來不喜歡,並不代表不會改變。”薄卿寒握緊她的手入了馬車,“人總在習慣和被習慣中,選擇自己最舒服的位置。我所選擇的是習慣你,習慣你的存在,習慣著……你的習慣!”
慕九卿定定的看著他,一言不發的靠在他懷裏。
薄卿寒覺得,這是個好兆頭。
丞相府昨日就開始忙碌,慕東山已經重回朝廷,不過今兒他還是得在府中等著。雖然丞相乃是當朝一品,但千歲……距離萬歲不過一步之遙。皇帝膝下的諸位皇子,最多隻是封了王,被人尊為千歲。
像薄卿寒這樣,被堂而皇之的冊為千歲的外臣,幾乎是天恩!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有人對薄卿寒這位千歲大人,格外的謹而慎之,尊而敬之。
“你臉色不太好。”慕東山蹙眉望著裴綺容。
裴綺容伸手撫過自己的麵頰,“很明顯嗎?”
慕東山定定的望她,“容兒,你近來是怎麼回事?自從九卿嫁了人,你這幾日消瘦得很快。容兒,大夫來看過了嗎?怎麼說?”
“你忙著公務已經很累,我這身子骨慣來如此,隻是這些年你也沒時間過問罷了!如今,九兒已經嫁人,我心願已了,沒什麼可牽掛的。”裴綺容垂頭,低低的笑著。
良久,她伸手捋一把鬢間的散發,抬頭望著慕東山,“我沒事,你莫擔心!”
慕東山張了張嘴,終是沒再多說什麼。須臾,他轉身往外走,可是沒走兩步又頓住了腳步,回頭望著裴綺容,“你心裏其實還是怪我的,對吧?這些年雖說知道我的心思,可終究人心是肉長的。”
裴綺容斂眸,“心不是突然就冷的,是一點點冷下來的。”
“是嗎?”慕東山苦笑,點點頭離開。
“夫人?”青嵐低低的開口,“您這是怎麼了?以往,您怎麼都不會跟相爺說這些話。”
裴綺容微微圈紅了眼眶,若有所思的望著天際,“青嵐,你說人有沒有來生?下輩子的時候,即便粗茶淡飯也好過這冰冷的榮華富貴。”
青嵐蹙眉,心下有些不解,夫人總來不會說這些話。即便小姐嫁給了宋良竹,夫人也不曾這般,可是……此番小姐嫁入千歲府之後,夫人就全變了。
變得有些陌生,有些……奇怪!
外頭一聲響,那是千歲府的車馬來了。
丞相府是愈發的熱鬧了,多少雙眼睛看著,一車車的好東西被送進了丞相府。千歲薄卿寒是抱著慕九卿下車的,虛情假意能騙人,可這寵愛的眼神卻是騙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