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發生類似的場景,已經是多少年前了吧?
【少爺,你冷不冷?別怕,我們馬上就能逃出去了!】
漫天飛雪,殘酷囚禁。生於幫會,長於凶勢力的荊楚瑜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逃脫不掉的生存規矩。
那是父親死後的第二年,因為社團裏的奪權內鬥,雙目失明的大少爺險些成為犧牲品。
人人道他手無縛雞之力,無需多加看管。但誰能想到他形影不離的小女仆竟然隻身犯險來相救?
她用纖小的肩膀扛起少年半成熟的重量,用活計磨煉後不再稚嫩的雙手一點點挖出鮮血淋漓的逃生路。
槍從背後打來,她奮不顧身地擋在他麵前,溫熱的血液融化了雪地。
荊楚瑜的眼睛看不到,隻能一把一絕望地抓著那些蔓延的腥氣。
【少爺,阿憐不疼。】
少女的笑容,像虛弱而倔強的迎春花。她攥著雪團,沾著鮮血的溫度——
【手冷不冷?阿憐幫你搓搓,就不會僵了。】
這些年,荊楚瑜每每隻在背後要她。除了不想去看她的雙眼,更是無法直視她胸前肩胛上的槍疤。
他怕人性之複雜,顛覆他複仇的決心。他怕人心之陰暗,抽動他最後的不忍和善意。
喬憐,你的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蹲下身,荊楚瑜用雙手輕輕蓋伏在喬憐的雙眼上。看她平靜地閉上,看她釋然地吐出一長口氣。
那一刻,荊楚瑜竟然會有種瑟瑟發抖的恐懼!
如果喬憐死了,他尚未問出口的話,是不是將再也沒有機會了?
“誰幹的。”
兩側黑衣保鏢林立了幫會裏特有的壓迫氛圍,荊楚瑜一聲令下,紅狐狸夜會所的大門轟然拉下。
對著麵冷如修羅的荊楚瑜,麗姐早已嚇得瑟瑟發抖。
“荊少,這……這真是個誤會啊。我也沒想到阿憐性子那麼烈,你說我也是好心好意,想讓阿憐以後好好伺候你。再說您不是也同意——”
“我說過讓她死了麼?”
荊楚瑜撣了撣指尖的煙灰,他本不是個煙癮特別強大的人。多年的殘疾讓他愈發珍惜起自己的身體,可連煙都能戒掉的人,心得有多狠呢?
“這……”
身後的樓梯間傳來一聲聲狗吠,兩條碩大的金毛獵犬拖咬著王老板。
被啃食到白骨森森的大腿暴露在惡臭的血腥下,老男人迸發出一聲賽高一聲的嚎叫。
這兩隻狗,本是性情溫順的導盲犬,常年伴隨荊楚瑜左右。
出事後,他砸了十字架和信仰,狗也被調教得開始品嚐鮮血的溫度。
荊楚瑜從來不否認,的確是喬憐的背叛,徹底顛覆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善念和信任。
“荊少饒命啊!是我的錯!是我狗嘴吐不出象牙。我不該說那些混賬話詆毀荊少,我也不知道阿憐性子那麼烈啊!她福大命大,一定能搶救過來的!求荊少放過我啊!”
王胖子哭天搶地,麗姐發抖瑟瑟。也許在今天之前,誰也想象不到‘半路出家’的黑少荊楚瑜比其父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
“荊少,醫院那邊來電話了。”助手遞了手機上去。
“把這裏封鎖起來,她要是有什麼不測,就把整個紅狐狸,給我燒成火狐狸!”
接過手機,荊楚瑜沉著麵孔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