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唐家與你何怨何愁,你要這樣坑害我們?”唐天南紅著眼睛盯著嶽靈心,好像一隻隨時要吃人的豹子。畢竟是個老江湖了,遇到這種事情,江湖中人慣用的解決方式,無非是武力。
顯然,如果嶽靈心不能說出一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來,唐天南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是我坑害你們?不管你是因為什麼,不顧雪柔的意願,逼迫她嫁給一個毫無感情根基的人,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在害你自己的女兒嗎?”嶽靈心反問。
“那難道讓她整日守著一個死了的人,就是為她好嗎?”唐天南厲聲責問道。
“如果秦洛沒有死呢?”嶽靈心緊盯著唐天南。唐天南麵色一白,答道:“不可能!四年前他就已經……”
“若是秦洛沒有死,你會放雪柔走嗎?你會讓她去找秦洛,重新開始她的生活嗎?你會為她悔婚,不再逼她嫁給蔣世年嗎?”嶽靈心一連串的質問,讓唐天南啞口無言,隻是直直地盯著嶽靈心,氣得一陣咳嗽。
“爹!”唐無憂趕緊上前給唐天南順氣。
唐天南緩過來,麵色鐵青地對嶽靈心說道:“我唐家的家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嶽靈心抿了抿唇,“沒錯,對於唐家來說,我是個外人,但是秦洛於我,卻是手足兄弟!”
唐天南皺起眉頭,不解地看著嶽靈心,“不可能!秦洛是孤兒,他家中無父無母,也沒有兄弟姐妹……”
“手足未必一定要有血緣,親情未必一定要是骨肉相連。”嶽靈心駁斥道。
“你這分明是在強詞奪理!”
“我嶽家軍上上下下數萬人,親如一家,情同手足,我所說皆是出自真心,又何曾強詞奪理過?”嶽靈心放緩了語速說道。
“嶽家軍……”江玹逸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失神地呢喃出口。
嶽靈心回過頭來,看著江玹逸。
“皇上還沒有忘記這個名字吧?四年前與戎族一役,嶽家軍為捍衛我大閔河山,血灑疆場,折損過半。我父親作為主帥,如今已入土為安,嶽家軍雖遣散各地,但在我心中,這仍然是一份無需血緣來維護的親情。秦洛曾為嶽家軍人,四年前,他隨同左翼軍,護殿下突圍,數千將士為了殿下的安危付出性命,皇上你是踏著他們的血,走向今天的寶座,而那些零落的將士們,卻不得不與自己的家人分離,甚至陰陽相隔……我知道的那個人,可能就是秦洛,是左翼軍的幸存者,他為了皇上的江山,付出了多少,而如今,卻連自己該有的幸福也不配得到嗎?若是天下將士有知,該對皇上有多心寒!”
嶽靈心將話頭拋向了江玹逸。一來,旁人不敢再輕易插嘴,她省下許多心裏,隻消說服江玹逸一人便可;二來,若是能讓江玹逸首肯,那麼唐雪柔和秦洛的事情,便由不得唐天南做主,這樣還能替唐雪柔和秦洛的未來鋪好路。
祝玲瓏似乎看穿了嶽靈心的意圖,心頭更是擔憂,江玹逸會被嶽靈心說動,那她籌備的一切就都打了水漂。若是放在以前,她倒是不用擔心,以江玹逸對嶽靈心的厭惡和對自己的寵愛,嶽靈心越是幫忙,隻怕江玹逸會越是惱怒,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祝玲瓏摸不準江玹逸的心。
這個男人,在看著她的時候,腦海裏心裏想的究竟是誰?祝玲瓏不敢保證,否則他為她畫的畫像裏,為何卻是嶽靈心的臉?否則為何嶽靈心出宮以後,他很少再去嬪妃的宮殿留宿,而寧願去冷冰冰的清秋院流連?否則為何他好端端地非要跟她一起來參加這百無聊賴的大婚,千金之體三番兩次地跑出宮來……
祝玲瓏越想越覺得後怕。萬一……萬一嶽靈心回到從前的位置上,該怎麼辦?不行!絕對不行!
“皇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們蔣家是下了聘禮昭告天下明媒正娶,現在無論是什麼理由,也不能這樣悔婚吧?唐大小姐是識大體的人,臣妾以為,若不是有人刻意鼓動,隻怕她不會作出這般膽大妄為的舉動來。”祝玲瓏說著,跟唐無憂和唐天南遞了眼色。
唐天南因嶽靈心丟盡了顏麵,此刻自然跟祝玲瓏站在了同一陣線,壯著膽子說:“是啊,皇上,小女的性格,我這個當爹的最清楚。她絕對不會輕易作出這種事情來。此事背後,一定有人慫恿作怪,毀壞我唐家和貴妃娘娘的名聲,還請皇上做主啊!”
嶽靈心沒有搭理他們,抬起頭來,一汪如水的眼眸靜靜地看著江玹逸。
為今之計,所有的唾沫都向她淹過來,要想致勝,不管她願意不願意,都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江玹逸身上。
如果他還有一份良知,如果他還念一份……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