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怎麼任性妄為,他都可以包容,和善後。
蘇沐漓對嶽靈心笑了笑,似乎想示意他沒事,然後轉向唐天南說:“如你所願,也希望唐堡主是守信之人。”
唐天南也震驚了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我現在可以帶她走了吧?”蘇沐漓掃視了一眼眾人,灼灼目光又回到唐天南身上。
平日裏大概很難想像,一個看似文弱書生的人,會有這般如炬、如利劍的目光,直直地盯著唐天南這樣的老江湖。
唐天南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不便與蘇沐漓撕破臉,今日能做到這個地步,他也算是解氣了,至於和蘇家日後還有什麼糾葛,也留到日後去清算,這個場合,他隻能點頭。
“請便。”
唐天南說完,唐無憂還不滿地上去討價還價,但被唐天南攔了下來。
“走吧。”蘇沐漓看向嶽靈心,麵色瞬間又柔和起來,嘴角始終帶著笑意。他拉起嶽靈心的手,緊緊地握住,生怕她會走丟了似的,帶著她朝大門走去。
嶽靈心還震驚在他剛才的舉動裏,到現在都回不過神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甚至從來不敢有過這樣的想法——他說過,他願意替她去背負,替她去承受,替她去擋住一切風浪,但是她沒想到,真有這麼一天,而且來得這樣快,這樣讓她措手不及。
蘇沐漓如此堅定地握著她的手,好像要向所有人證明他剛才說的話。
穿過人群,大家便主動地讓出了一條路來。
嶽靈心朦朦朧朧地跟著蘇沐漓,不知不覺就走了出去。她一身的紅嫁衣,在忽然吹起來的北風中飄舞著,簪在發上的金銀玉石的珠子,碰撞著發出清脆的聲音,好像誰在彈奏著樂曲。這天地之間,白的雪,紅的衣,旁的一切都好像虛晃得看不見,卻分明還有一個人的背影,那麼近、那麼近,近得好像貼近了她的胸口,讓她在寒風中依然心存暖意。
可是畫麵之外,還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睛,緊追著這一襲嫁衣,直到她走得很遠,消失在門外。
出了蔣府的大門,一陣寒風迎麵撲來,陡地讓嶽靈心打了個寒噤。她抬起頭來,看見剛才還若無其事的蘇沐漓忽然腳步踉蹌了一下。嶽靈心一下子清醒了,隻覺冷風嗖嗖地往骨頭縫裏灌,不安的感覺混合著涼意在心底發酵起來。
“蘇公子……”嶽靈心一步跨上前去,眼看蘇沐漓險些摔倒,一把將他扶住。
七元也驚呼著跑上來,在另一邊攙著蘇沐漓,連聲問道:“少爺,少爺你怎麼樣了?”
“我沒事,隻是剛才神經繃得太緊而已。”蘇沐漓直起身子來,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你怎麼可能沒事?唐天南那杯水,絕不是開玩笑的。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帶你去醫館!”嶽靈心連珠炮地說道,幾乎不給蘇沐漓反駁的餘地。
看到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蘇沐漓竟然噗嗤一聲笑出來,呢喃道:“傻瓜,你忘了我是百毒不侵的身子?”
“誒?”嶽靈心一愣,腦海中迅速地搜索起相關的記憶來。
對了,是那次!蘇沐漓被帶毒的暗器傷到,但是並沒有出事,那時候他就告訴過她,他有百毒不侵的奇異本領。
雖然嶽靈心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做到,但是那次他好像真的沒有什麼事。這次……也一樣吧?
嶽靈心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心頭始終還是放心不下,“不行,我還是要帶你去醫館,讓耽穀主看看才行。”
“耽穀主今日回穀理事,不在城中,你上哪裏去找她?”蘇沐漓擰著眉心說道。
嶽靈心無奈地皺起眉頭,“那……”
“我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要有什麼,早就發作了。”蘇沐漓繼續寬慰地說道。
嶽靈心說不過他,隻好不跟他爭了。但願他是真的沒事。
“好歹這一關是熬過去了,接下來就安心等唐小姐回來便好。還有……”蘇沐漓忽然欲言又止。
“嗯?”嶽靈心不知他想說什麼。
“還有剛才我當眾說的那些話,權宜之計,對嶽姑娘多有冒犯,你……”
嶽靈心聞言,耳根一紅,連忙點頭說道:“我明白。若非蘇公子解圍,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應該謝謝你才對,哪有什麼冒犯?我沒關係的,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蘇沐漓看著她的臉,心底有千言萬語說了一大通。
她可以不放在心上,也可以認為真的隻是權宜之計,但對他來說,字字句句,多麼希望是真的才好。
隻是這些,到口中隻有一句,“婚約是假,但我的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