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卿此言何意?”江玹逸厲聲問道,頓時令全場寂靜,鴉雀無聲。

頓了片刻,底下大臣有人開口說道:“杜大人,這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大閔與南鉞一戰,如今南鉞已經討饒議和,你卻說什麼星相不吉利,可是在危言聳聽?!”

“微臣不敢!”杜輝低低地伏在地上,顫顫巍巍地說,“微臣隻是照星相說事,絕不敢胡言亂語,擾亂君心。”

“那你且說說,這星相到底說了什麼,也好讓諸卿一起聽聽,究竟有沒有道理。”江玹逸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這個年代的人多少有些迷信,但江玹逸平日對牛鬼蛇神一類的事情一向敬而遠之,所以相星官一職設立多年唯獨不得江玹逸的心,自江玹逸登基之後已幾乎等同於閑職,若不是出於敬重先皇的考慮,江玹逸早已裁撤這個機構。

可今日江玹逸卻顯得對相星官說的話將信將疑,於是讓杜輝把話繼續說下去。

“啟稟皇上,微臣連夜守候觀星台,見正南方向星宿暗淡,似被陰雲遮蓋,臣仔細算來,必是這邊關之地人多雜亂,血光太重,怨氣衝天,攪擾了地下亡靈的安寧。”

“過些日子不就要進行邊關祭祀,到時候再讓法師超度亡靈,念念經,驅除怨氣,不就能了結了?”旁邊大臣說道。

“人多雜亂,將士們身上又多血腥之氣,若是不盡快處理,隻怕等不到祭祀之日,便要出大事!”相星官言辭激烈地說道。

“那你的意思,應該如何處置才能安撫這些亡靈?”江玹逸繼而問道。

“男子富陽剛之氣,煞氣過重,攪擾亡靈,然這些戰死邊關的亡靈也是我大閔將士,他們深埋地下,無家可歸,倍加思鄉,才會成為作祟魍魎。依微臣之見,隻要安撫他們的思鄉之情,便可將這股怨氣平息。”相星官拱手說道。

“安撫鬼魂的思鄉之情?”大臣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起來,“杜大人的意思是,請大巫來祝禱吟唱,超度亡靈?”

“不止如此。”相星官解釋說,“鄉音鄉情,往往是漂泊在外的將士最為牽掛的東西,女子至柔,能與邊關陽氣調和,若是能讓一批女子到邊關吟唱,以鄉音感化作祟亡靈,必是能及時平息事態。”

“女子吟唱?”江玹逸皺起眉頭,似乎對相星官的提議半信半疑。

雖說江玹逸不大信星相,但朝中許多大臣對此卻是深信不疑,何況見江玹逸也有動搖,於是有人出來附和道:“皇上,微臣以為杜大人所言有理。這邊關祭祀議和乃是大事,不可有絲毫懈怠。這送去吟唱的女子,不可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子,得有一定的身份地位,才能彰顯皇上對邊關亡靈的重視,平息怨氣呀!”

“你們應該知道,朕一向不喜歡此類鬼神之說,又為何要應允這種事情?”江玹逸皺眉說道。

大臣伏拜道:“皇上可以不信,但是這天下民心,豈能與皇上的聖明相比?此事若是傳出去,恐怕民心不安,無論皇上信與不信,按照相星官所言處置,也是有益無害之事呀!”

“民心為國之本,愛卿的話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一切就按相星官的安排去做。戶部尚書後日早朝之前擬一份名單交給朕,這次送往邊關的女子,無比精心挑選,以安民心。”江玹逸一道旨意下去,群臣立馬忙碌起來。

戶部將在冊的適齡女子統計了一遍,又按照各種條件篩選,最終得出富貴官宦人家的小姐九九八十一名,呈給江玹逸過目。江玹逸審過之後,再將名單下發,不過半日就將旨意傳達到了各門各戶。

天子詔令,內監宣旨,又是為國為民的大事,眾人自然不敢怠慢。

當日,聖旨同樣傳入了唐家堡中。

奉皇命,唐家堡大小姐唐雪柔當應召入選,隨使前往大閔與南鉞邊境。

自上次被唐無憂帶回唐家堡後,唐雪柔已被禁足家中多時。聖旨一下,唐天南也不得不解除唐雪柔的禁足令,準備出行事宜。

八十一名入選的女子隨著大巫出使邊關,一路山水迢迢,車馬勞頓,難得停下來休息。

“唐大小姐,”一名護送的官差過來請示,“方才我們在路邊采摘了一些野菜和野果,但不知這些野外生長的東西是否可以入食,聽說唐家堡精於暗器和毒物,所以特來請唐大小姐過去幫我們仔細識別一下,可好?”

“舉手之勞罷了,大人請帶路吧。”唐雪柔一向性子溫和柔順,又善心腸,這種時候自然不會拒絕。

那官差便帶著她往樹叢邊緣去。走到稍微僻靜一些的地方時,唐雪柔似乎覺得不太對勁,於是問道:“大人,野菜和其他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