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宗鶴被季烈一邊扶著,一邊緊跟在身後,眉頭緊皺,臉龐黑沉。
季烈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緊張過一個人。
快進入急救室之前,商宗鶴還緊緊的握著江晚恩的雙手,眼睛裏滿是疼惜和憐愛。
無形中像是有股力量,貫穿進江晚恩的身體裏麵,她眼皮顫抖,全力的擠出了一條縫。
男人臉龐雖然模糊,但江晚恩知道,是他,是商瑾餘。
緊張的心在這一刻安定下來。
可是就在下一秒,江晚恩聽到醫生說:“孕婦大出血,可能隻能保一個,家屬保誰?”
“保孩子。”
低沉熟悉的男盛沒有一絲猶豫的,果斷的說出“保孩子”三個字。
那一刻,像是有什麼東西碎掉了。
江晚恩閉上了眼睛,有眼淚從眼角滑落。
江晚恩被推進手術室裏,季烈為江晚恩忿忿不平,說:“鶴哥,你什麼意——”
話還沒說完,就被商宗鶴捂住了嘴巴,他餘光瞥見聽牆角的人轉身離開後,才立馬鬆開了季烈,叫住進手術室的醫生,冷聲道:“保大,大人必須平安!”
這聲比剛才更堅定,更嚴肅。
醫生說:“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盡可能兩個都保住。”
商宗鶴鬆了口氣,但眉頭始終未曾舒展開來。
季烈走過來:“鶴哥你剛才……”
商宗鶴說話有氣無力,說完“他們現在的目的是江晚恩,得混淆他們的視線”後,便直直往後倒去。
“鶴哥!醫生,醫生……”
***
江晚恩睡了兩天兩夜,睜開眼皮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還活著。
畢竟商瑾餘那聲保孩子,一直在她腦海裏反複回蕩。
真的……太殘忍了。
脫口而出,不假思索的語氣,真的像是一把刀子一樣往她心窩子裏捅。
她難道還沒有一個孩子重要嗎?
還是說,比起商家的香火來說,她一文不值。
江晚恩開始懷疑自己,她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一眨不眨的看了足足半個小時。
她在想商瑾餘為什麼可以斬釘截鐵的說出那句話。
他們這幾個月的痕跡,對於他來說是不是隻是一場浮雲。
那現在她活下來了,是意味著孩子沒保住,還是在關鍵時刻,他其實反悔了,要保下她。
太亂了,像越想越亂的毛線,江晚恩覺得自己的頭都快炸了。
病房被人推開,江晚恩吃力的轉過頭看去,以為是商瑾餘,正想質問他,但沒想到隻是過來給她換吊瓶的護士。
護士笑著說:“江小姐,你終於醒了。”
江晚恩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囁嚅兩下兩片嘴唇,低聲道:“孩子……”
“孩子因為早產兩個月,所以現在放置在保溫箱裏,需要一個星期左右,你不必擔心。”
江晚恩舒了口氣,孩子沒事。
“好了,你先休息,有事就按呼叫器。”
江晚恩點點頭。
護士離開病房後,她閉上眼睛,心裏對商瑾餘當時的選擇還是過意不去。
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再這麼胡思亂想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當時是有原因,她得當麵找他問個清楚。
拔掉手背上的針,江晚恩穿上拖鞋正準備出去,門再一次被人推開,隻是這次進來的人,依舊不是商瑾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