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唇被遮擋,錦繡的嗅覺便顯得越發靈敏。
錦繡迫使著自己平靜下思緒,嗅覺和感覺的靈敏,在被人遮掩了眼唇之後,顯得更加地敏銳。
之後,錦繡發覺,身後的男子那呼吸顯然有些粗重,而隱約之間,錦繡並沒有感到那人對她有任何的敵意一般。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錦繡猛地深吸一口氣,隻覺得有淡淡的蘭花之香襲來,錦繡心口猛地跳動一下。
“別出聲,是我。”
那熟悉如古琴般清雅而低沉的聲音,盡管是闊別了一月之久,錦繡聽來仍舊一下子在腦海之中,閃出一個人的身影來。
景沐暃!
竟是他回來了!
察覺到錦繡默默地點了點頭,景沐暃鬆開了掩住錦繡眼唇的手,下一刻喘著粗氣,背過身,竟是靠在那偌大的浴桶滑坐下來。
錦繡沐浴,從來不喜歡有丫鬟在一邊服侍著,她總會讓丫鬟遠遠地站開,隨時留意著周遭的動向,若是有事,便大聲呼喊。
而眼下,錦繡所想的是,景沐暃是在什麼時候進來這浴房的?
想是如此想,錦繡轉眼看向一旁的幹淨衣物,她清楚景沐暃定然不會做那些非禮勿視之事,快速將衣物撈了過來,穿上之後,錦繡這才轉過身來。
隻是這才轉身,錦繡便看見景沐暃果然背對著她靠著浴桶坐在地上,而一身的黑衣,卻是夜行衣一般的打扮,甚至,錦繡覺得哪裏有些不對。
轉了身,錦繡站到了景沐暃的麵前,卻發現,景沐暃那張俊美的麵容之上,滿是風塵仆仆之後帶上的濃重倦態,竟還透著一抹蒼白。
意識到似乎這一路的回京旅程,定然是不太平,錦繡猛地蹲下身來,一手伸出,要去搭景沐暃的脈絡。
“無礙。”景沐暃卻是一躲,隻是話語才說了這簡短的兩個字,卻已經是喘得有些厲害。
錦繡心驚,不由分說地一把拉過景沐暃的手來,隻是一番的探脈下來,錦繡也白了麵色。
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景沐暃一眼,但見那一身的夜行衣,分明肩胛處的顏色變深。
那似乎是被血染上的暗色!
錦繡伸手要去看,誰知景沐暃一手攔了下來,低低道:“念念,我無礙的。”
“無礙?”錦繡擔憂地瞪了景沐暃一眼:“無礙能說出這樣有氣無力的話!你若不讓我看,我當下邊走,你也今後不必這樣的時候來見我,就算不是這個時候,我們也別再相見了!”
錦繡氣景沐暃,這分明就是要掩蓋,明明都傷重了,她和他,要如此生疏麼!
景沐暃一怔,心裏隻是不願錦繡看到自己受傷,之所以會到丞相府來,不過是危難之時,下意識地想要來見她,一定要來見她,於是,他不知不覺竟真的來了。
見景沐暃沒有再堅持,錦繡當下撕開肩胛的衣料,果見那上頭,竟然還帶著箭頭,看那樣子,似乎是從後背穿入。
“好在無毒,隻是必須當即拔出。”錦繡心裏倏地一緊,卻是沉聲道。
景沐暃皺眉,隻是還未說些什麼,外頭倒是傳來了小翠的聲音:“小姐可是要沐浴好了?”
錦繡正要開口,但見景沐暃搖頭,便是揚聲道:“我的衣裳掉到地上,你且去再那一身來。”
小翠聽聞,應了聲,轉而有腳步聲轉遠。
錦繡看著景沐暃的傷口,繞到景沐暃的身後,一把扶起景沐暃的背,果然看見身後的斷箭。
“忍著些。”錦繡抿唇。
景沐暃終究隻是點了點頭。
錦繡咬牙,一手握著那斷箭,快速地拔出,隨後撕下自己的衣裳,當即止血。
待小翠推門進來的時候,隻覺得這浴房之中,彌漫著一股鐵鏽之味。
帶著疑惑,小翠走到了屏風之後的浴桶前,帶看見此刻驟然多出的景王爺,小翠頓時睜大了雙眼。
“景……”
隻是小翠的話還未說完,錦繡已經示意小翠禁聲。
小翠驚詫萬分,卻也發現了景王爺受了傷,而那鐵鏽之味,正是流血之後,彌漫在空氣之中。
小姐從來不會在浴桶之中鋪上鮮花熏香,由此,那味道越發的濃烈。
“你且下去,將花瓣取來,隨後往外祖父那兒,告知景王之事。”
小翠趕緊點頭,景沐暃皺眉,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
錦繡其實有很多的疑問,她想知道,為什麼武藝高湛如景沐暃,竟然還有人能傷他到如此。
她都不曾見過楊若受過這樣的傷,何況景沐暃的武藝遠在楊若之上。
但是,眼下,錦繡知道,不是問這些的時候,景沐暃需要好好的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