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聽見了腳步聲,門內犬汪汪的叫起來。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楊子帆沒頭沒腦的吟了一句詩。
錦繡默默的翻了個白眼,“咱們哪是風雪夜歸人,明明就是落水倒黴人!”
楊子帆哈哈大笑不止。
“誰在外麵?”蒼老的聲音驚疑不定的詢問著,不止一盞燈,連偏房的燈光都亮了起來,霎時將兩人狼狽的場景照了個一清二楚。
錦繡高聲說道,“在下兄弟二人京城人士,途經此處,不想船艙漏水,這才如此狼狽,還請老丈行個方便則個。”
柴門吱呀吱呀的打開,老頭舉著燈籠細細的將兩人打量了一遍,閃出一條路來,“天黑,路滑,小心點。”
楊子帆這才扶著錦繡進門。
老丈引著兩人進了堂屋,進門錦繡才知道,雖然外表頗有鄉野氣息,屋內卻是另外一番景象,牆上掛著春蘭秋菊圖,桌上擺著白淨瓷器,裏麵插著一支山茶花,偏屋供著一尊觀音像來。屋裏纖塵不染,反倒處處透著雅致來。
老丈見錦繡模樣,說道,“這裏離鎮子還有一段距離,平時隻有老漢和我一個孫女居住,夜深,小女不便見客,還請客人諒解。”
錦繡和楊子帆忙拱手作揖不迭。“深夜驚擾老丈,是我等不是了。”
老丈說道,“兩位稍作歇息,我與二位打水洗漱。”
“多謝老丈。”
老丈手腳也麻利,不多一會兒,就燒了兩壺熱水供他二人沐浴,還將舊衣拿出兩套來,以供換洗。
錦繡問老丈要了一間無人的屋子,囑咐楊子帆看住門戶,匆匆跳進熱水裏,盡驅寒氣,舒服的歎了口氣,不過也知道此時不是享受沐浴的時候,連忙擦淨身子,換上一身男子長衫,走了出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輕撫頭發的錦繡身上,帶著一圈淺淺的光圈。楊子帆看著“顏兄弟”,不由得愣住了。
“哎,楊子帆,我在跟你說話呢。”
楊子帆回神,麵前哪裏還有什麼顏兄弟的身影。轉頭一看,發現顏錦正麵色不善的看著他。
“啊?哦……顏兄弟,我這就去梳洗!”
錦繡不知他又發什麼呆,也由得他去,最重要的還是眼下。
“老丈,請留步。”
“小哥可是有什麼事?”
“多謝老丈收留我兄弟二人。有件事情,實在令我難以啟齒。”錦繡起了個話頭,靜靜等待老丈的反應。
老丈起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等楊子帆梳洗完畢,赫然發現錦繡身旁放著一個包袱,兩人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老丈甚至於以拐棍敲地,“再給我說說北冥的故事。”
錦繡眼角餘光看見楊子帆一頭霧水的進來,安撫老丈道:“下次,等我路過此處,必定與老丈說個痛快。”
老丈手裏提著燈籠,一麵往外走,一麵道,“好,一言為定!”
錦繡拿起腳邊的包袱,經過楊子帆身邊時,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袖子,示意他跟上。
院子裏的黃狗又汪汪汪的叫了幾聲,老丈輕聲嗬斥:“大黃,莫喊!”黃狗委屈的嗚咽一聲,夾起尾巴躲了起來。
錦繡輕笑,說道,“老丈,您這黃狗可真有靈性。”
“可不是嗎,哎,跟著老頭子也大半輩子了。”打開柴門,“走吧,路上小心。”如同迎接他們進門的話語一般。
錦繡輕聲嗯了一下,和楊子帆轉身,消失在茫茫夜色裏。
走出約莫一裏路,楊子帆問錦繡,“怎麼,那個老丈不是好人?”
錦繡搖了搖頭。
楊子帆迷惑不解。
錦繡說道,“你是不是想問,為什麼不在老丈家過夜?”
楊子帆點了點頭。
“正因為老丈是個好人,我才不能在他家過夜。鏢長那夥強人,人命在他們心中不過螻蟻一般,他對我們沒有立時下殺手,不過是想活捉我們,其他人在他們心中隻是絆腳石罷了。這裏人煙稀少,最是凶惡。”
“所以你連夜趕路,就是為了防止鏢長他們對老丈不利?”
“嗯。我還要走了老丈孫女兒的幾件舊衣。”
“這,又是作何用處?”
“鏢長他們會以為咱們會以一男一女的裝扮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