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汝筠勢力很大,否則也不可能接手夜場中的扛把子維多利亞,五爺覬覦這塊肥肉那麼多年都無從下手,他三下五除二就據為己有,可見他表麵的風平浪靜低調內斂,實則暗藏著多大的凶殺和鋒芒。
戒毒不是一朝一夕,沒一定的毅力辦不到,更多的癮君子進去就是死路一條,說句良心話,戒毒人員不過拿工資交差,死一個活一個早就麻木不仁,又不是自己家親戚,誰會玩兒命看顧。
男人骨頭那麼硬,熬出頭的都寥寥無幾,何況溫姐是個女人,癮頭又這麼大,萬一把性命搭進去太不劃算了,這麼看除了戒毒這條危險的路拿到銷魂丸來抑製毒癮也不失為一個好法子。
“除了嚴先生那裏,其他途徑還有嗎?”
溫姐搖頭,“銷魂丸是違禁藥物,市麵上沒有不代表大家不知道,這種東西倒賣濫用泛水兒就槍斃,這片省份能和條子周旋玩心眼的,嚴先生的大名可不是白叫。”
溫姐的話澆滅了我最後一絲希望,看來除了找嚴汝筠,已經沒有任何途徑搞到銷魂丸。
我難以想象他到底持有什麼勢力,可以在這片地界上比混了幾十年的五爺還吃得開,他很多東西沒人清楚,也正是這些藏匿在暗處的東西,以致於條子那邊五爺需要低頭他都不需要。
我和他之間比皮肉交易親近,但上升不到感情的高度,我拿不準他對我的心思,更拿不準我們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在我沒想通而他也沒來找我之前,我想回避他,我不清楚該以怎樣的姿態和身份來麵對,那個夜晚很美,但也讓我茫然。
如果他隻是當成男人女人一場激烈碰撞的一夜激情,我這麼玩不起有點太矯情了。
原本在外人眼裏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溫姐從地上爬起來,她很主動讓我送她去戒毒所,她說想賭一把,不然這輩子真的完了,她看似什麼都有了,可其實什麼也沒有,她不甘心自己要強四十年,到最後連一把骨頭都沒處葬。
溫姐收拾東西時,我打電話給一外圍姐妹兒,她正好在海南陪一個省裏的辦公主任雙飛,那邊是好幾個姑娘的戲水聲,我問她方便嗎,她說忙死了呀,這他媽哪是雙飛,都是幾P飛,一把姑娘爭一個男人,不使勁冒出頭連錢也搞不到,她感歎沒溫姐照顧生意越來越難做了,以前吃香喝辣,現在能指望買齊化妝品就不錯。
我偏頭看了眼已經收拾好的溫姐,“知道哪有戒毒所嗎?”
姐妹兒一愣,“操,你吸毒了?”
我沒吭聲,她以為猜對了,大大咧咧說沒事,“吸唄,傳言五爺是大毒梟,那麼多錢和資源,你哄好了他還怕沒貨?供你吸到死。”
我嚴肅罵了她一句,她聽出我來真的,抽了口冷氣,“想好了嗎,剛戒時候勁兒特大,活著進去是不是活著出來誰也沒把握,而且戒不徹底不放人,扛不住家屬也沒轍。”
她那邊環境很吵鬧,很多字我聽不清,我讓她別廢話,她哼哧了一聲報了地址,告訴我東莞地盤上這家最靠譜,裏頭人冷得跟冰疙瘩一樣。
冷點好,熱乎的戒不掉,這世上給人逼死也給人逼活的不都是人情冷漠嗎。
我掛斷電話陪溫姐出門,她心情很沉重,我找話題和她聊也不言不語,所有心思都在幻想自己接下來的命運,走到這一步人都破了膽,和站在法庭上被宣判死刑一樣,再無畏的眼睛裏也不可能沒有一滴淚光。
我攔了一輛出租,坐進車裏司機看她臉色不對,問是不是去附近的醫院,我把戒毒所的地址給他,他握著方向盤愣了下,一個字也沒說。
我盯著溫姐恍恍惚惚的表情,吸毒這東西真他媽玄乎,吸完了清醒一陣,接著又萎靡不振,等過了緩衝的勁兒跟好人一樣,甚至比好人還精神,就是犯癮時要死要活六親不認,命都沒有一包粉重要。
各種場子都說,黃賭毒三大巨頭,其中嫖能救,毒和賭救不得,隻要碰上癮,一半命都飛了,永遠拉不回一個怕死又作死的人。
能痛改前非的不足萬分之一,隻有拿到銷魂丸才能萬無一失,假如戒不了半死不活的也總要過下去。
我攙著溫姐從戒毒所大門外下來,兩名值守保安正交班,換下來的那個走到跟前詢問,我大致說了情況,他掃了一眼溫姐語氣特難聽,“別吸不好嗎,真當戒癮頭那麼容易?吸一口爽,戒一口跟扒層皮一樣,進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們這些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說著話推開大門示意我們進去,溫姐有點怯,小心翼翼跟在我後麵打量這棟四層舊樓,一樓是交錯縱橫的無數條狹窄走廊,有幾扇門緊閉,其中一扇破了洞,看形狀是人拳頭砸上去的。
戒毒所有一種陰森的氣息,再加上硬梆梆的石灰地麵,濕氣重返潮,溫度陰冷無比。
溫姐站在這樣蒼涼的地方捂著嘴啜泣起來,她泛著淚霧的眼睛是一層層深深的絕望。我摟住她肩膀問站在旁邊登記的男人,“師傅,能戒掉的幾率有多大?”
“百分之一吧。戒了也有可能複吸,等二次進來基本活不成。一般複發的癮頭比頭一次還大。就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