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磨人(1 / 3)

第二天早晨我被一束強烈的日光刺醒,睜開眼整個房間都是金光燦燦。

我覺得頭疼,迷糊又昏沉,不過我知道自己在哪裏,也清楚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我回過神坐在床上打量這間房子,屋內裝潢全部是深藍色,有些壓抑和深沉,他似乎很喜歡陰暗的東西,一個人不動聲色流露的喜好往往就是他隱藏的性格。

女人和男人有天性上的細微差異,女人小吵小鬧的本領大,一旦男人不再退讓也陷入永無休止的爭吵,結果往往都非常悲慘。

女人在愛情裏喜歡慢慢作死,男人更喜歡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的方式。

他是一個天生的演員,一個不著痕跡的儈子手,他用婚外情和背叛摧毀一段愛情與婚姻,將一路風雨同舟的根基瓦解得粉碎。

我身後牆壁掛著一座西洋鍾,距離床頭半米高,是古銅色的木藝,上麵挽著一麵青紗,用來抵擋掉落的灰塵。

這座鍾比五爺書房裏的那座金鍾還要更好看,我趴在床邊將上半身探過去,握住吊鍾底部的流蘇,想要掀開看看裏麵是不是有一個可以報時的小人,可我剛觸碰到便發出一陣鳴響,嚇得我立刻縮回手。

“任小姐,您醒了嗎。”

我沒來得及平複,門外忽然有人說話,她的尾聲被鍾響覆蓋住,顯得很渺茫。

我盯著門問是誰,她告訴我是先生的保姆。

我蹙了蹙眉,省內所有和警界沾邊的人都知道沈燭塵兩袖清風,每個月那點公糧捉襟見肘,絕不可能請得起傭人,至少他留給外界的印象始終都是這樣清廉。

事實是但凡想要在仕途上混得如魚得水,適當同流合汙也是左右逢源的一種手段,隻有同類才能融於彼此,過於各色會被排斥在大部隊之外,在貪汙的大軍中獨善其身幾乎沒有人能做到。

沈燭塵在官場中冷靜自持,場麵經營得滴水不漏,但私底下多少也會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保姆擰了下門鎖,詢問我可以進來嗎。得到我允許她從外麵推門進入,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長相慈眉善目,她捧著一碗正冒熱氣的茶水,笑著問我早安,“先生說任小姐昨晚傷氣,讓我給您泡一杯參茶,我特意多煮了會兒,裏麵精華都熬出來了。您嚐嚐看,加的配料合不合口味。”

我坐在床上腦子還是懵的,我問他沈局長在嗎。她說在,是否需要請他上來。

我說昨晚我洗澡了嗎。

她遲疑著思索了一下,語氣含糊其辭,“反正先生是洗過澡才離開房間,至於有沒有給您洗我不清楚。”

我禁不住頭皮發麻,我見到沈燭塵的第一眼就覺得他非常陰,是從骨子裏往外滲出的一種陰,藏匿於眉眼和笑容裏,透著算計與毒辣。他應該是光輝偉岸的,可他的籌謀城府更像一個久經沙場闖蕩黑道的老油條。

嚴汝筠的陰來自於沉默和舉止,總是不言不語悄無聲息,在靜默中洞悉掌控一切局勢,對所有人運籌帷幄。而沈燭塵陰在每一絲紋路裏,每一個毛孔裏,恐怖和心計都更加細膩。

我伸手接過參茶,茶的味道和昨天灌下的藥湯一樣難聞,我碰都沒碰就幹嘔了一下,立刻把茶杯推給保姆,被子失去擠壓從身上滑落,她看到我全身赤裸睡了一夜愣了愣,有些尷尬低下頭,“需要我為您準備衣服嗎?”

我指了指掛在陽台上的舊衣,沈燭塵似乎把它們洗過了,我讓保姆出去,她離開後我下床收拾自己,特意對著鏡子找了很久,找身上是否存在一些紅痕或者斑點,結果什麼也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