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在乎誰壓我一頭,如果你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不敢,那我可以告訴你,我在東莞也不是沒有勢力和別人抗爭。”
我被他抱得太緊有些窒息,他不算蒼老,至少我跟過秦彪後,對男人的年紀有了更大的寬容,薛榮耀保養很好,不沉迷在美色放縱中男人都衰老得很慢,我置身在他陽剛氣十足的胸口覺得渾渾噩噩,像陷入一塊柔軟潮濕的海綿。
“任熙,第一次見你你說你叫熙熙,我問哪個熙,你說東南西北的西。你在我掌心寫下那個字,當時你距離我那麼近,近到我能數清你臉上細細的絨毛。我在歡場沒有遇到過可以令我怦然心動的女人,她們都非常媚俗,戴著一層又一層虛偽的麵具,而我渴望像我亡妻那樣簡單幹淨的女人,你也許永遠不能理解,我在那麼多年後死去的心忽然重新活過來的感受。”
他攬在我腰間的手緩慢上移,當他幾乎要觸碰到胸口,我猛然從旋渦中回過神,我趁他意亂情迷時將他一把推開,他倉皇中倒退幾步,摔在沙發上,看著我有些錯愕。
“薛老板,這世上有兩個字,叫舊事。舊事像一座古老的巷子,早晚會被翻修,把曾經的痕跡一點不留。我們每一天都是嶄新的,沒有誰還記著那點舊事。我已經說過,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熙熙是誰,你以為的東西對別人而言是一種恥辱,那就沒有必要再提起。如果薛老板夠聰明,該知道那些事髒了誰的臉。嚴先生不痛快了,所有人都雞犬不寧。”
我彎腰將剛才掉在地上的皮包撿起來,和他說了句告辭,薛榮耀跌坐在沙發上腳踢到了茶幾,發出一聲很重的悶響,驚動了廚房裏熬粥的保姆,她跑出來看,見我已經推門出去,她追問我是否留下用餐,我理也沒理,飛快逃出了小區。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那片住宅隔了很遠很遠,籠罩在一片陰雨蒙蒙中,我才白著一張臉停下,靠住一棵樹氣喘籲籲。
死裏逃生,如果薛榮耀再野蠻暴力一點,如果宅子裏沒有第三個人,我不清楚我能不能掙脫開,而後麵又會發生什麼,發生後的惡果會讓我死得如何難堪。
我站在街口攔車時意外接到了白夫人電話,她非常焦急說能不能出來見一麵。
她這個人不喜歡湊熱鬧,對吃喝玩樂也沒有興趣,她約我勢必有解決不了的難事。
隻有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自然不會拒絕積累她欠我人情的良機,告訴她稍後會到。
她特意把地點定在了馬場的茶園,似乎想要利用舊交情和我套近乎。
今天一直斷斷續續下雨,進入馬場的山路潮濕泥濘,連搭載遊客到達半山腰的纜車也停了,可仍舊擋不住人們披著雨衣看室內賽馬的熱情,我對這邊不熟,找了很久才找到山腳下緊挨街道的茶園,我看見白夫人正站在台階下撐傘等候我,她非常欣喜朝我招手,想要過來接我,我示意她不要折騰,用皮包擋在頭頂冒雨跑過去,她用手絹在我身上每一處輕輕拍打著雨珠,“天公不作美,早知道雨下得這麼密集,我應該親自到您住的地方去見您。”
“還好雨不大,雨中漫步喝茶也很有意境,我應該感謝白夫人成全我的雅興。”
她笑著為我推開門,“每次心情最糟糕時,聽您說兩句話就覺得很痛快,終於知道嚴先生為什麼這樣疼愛您。”
侍者招待我們在靠近長街的窗子坐下,我要了一杯牛奶,替白夫人點了一杯水,侍者離開後我笑著對她說,“我想您現在也沒有多餘心思考慮要喝點什麼解饞,隻想盡快把懇求的我的事說出來,我為夫人點了一杯白水,用來稍後解渴。”
白夫人眼睛通紅,她似乎熬夜了,為這件棘手的事徹夜難眠,侍者把兩杯飲品端上來再次轉身後,白夫人迫不及待說,“您猜得不錯,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沒有顏麵來見您了,我已經欠了您兩個人情,但我實在走投無路,不隻是我,我丈夫一家對這件事也束手無策,嚴先生從仕途退下來,可他的勢力並沒有削減,反而在商場雄霸一方,我們都有自知之明無法和嚴先生抗衡,也甘願臣服,我已經向您表明了態度,如果您願意幫一幫我我再往下說,如果您不肯,您隻當今天沒有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