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醒來,我洗漱後走出浴室,拉開白色的窗紗,臥房內射入一縷金黃色細碎的陽光,溶溶灑滿一室,那樣溫暖明亮。
保姆拿著兩套衣服從外麵進入,她擔心打擾到我,腳步放得很輕,當她發現我並沒有躺在床上有些驚慌,她正要尖叫,忽然目光落在陽台上,她看見穿著睡袍的我長舒口氣,“夫人醒了。”
我問她手裏拿的什麼。
保姆將兩件衣服打開,都是非常嬌嫩的顏色,款式也好看,但是布料先前在店裏定製的旗袍更柔滑高貴,“先生擔心之前的衣服料子隻是漂亮,摻雜了對孕婦不好的染料絲線,連夜花高價吩咐一家店麵趕製出來兩件純棉裙衫,不會對身體和胎兒有任何傷害,而且也很漂亮,夫人試試看是否合身。”
我拿著其中一間翻來覆去打量,我之前愛穿束身的裙衫,可以顯得身材纖瘦,但是並不舒服,這兩件雖然缺少了一絲美感,可添了幾分孕育新生命的韻味,摸上去像嬰兒皮膚那樣柔軟,我笑著說很好看。
保姆伺候我把另外一件粉紅色長裙穿上,她攙扶我走到鏡子前,為我束起發髻,“先生不是很喜歡表達的人,我侍奉他這麼多年,我最清楚他內斂寡淡的性格,但是先生很細致,他非常善於留意細枝末節,像這樣的事我沒有想到,光顧著為夫人懷孕高興,先生不言不語卻為您打點如此周到。如果不是因為喜歡,還能因為什麼呢。”
昨天醫生告知我懷孕,嚴汝筠不動聲色,我甚至拿不準他願不願意留下這個孩子,其實他隻是不習慣表達他的喜悅,並非他不曾雀躍,他這個年紀得到孩子怎麼可能不高興。
他如果真的防備我對我沒有任何長久的打算,也絕不會給我機會懷上他的骨血。
不隻是我拴住他的心,這個孩子更能幫我留住他的人,這是我最好的籌碼,任何人都無法取代比擬的籌碼。
保姆攙扶我下樓,嚴汝筠今天竟然穿了一身酒紅色西裝,保姆看到笑著打趣先生得子了,歡喜得不行,連衣服都穿這麼鮮豔,這下夫人有喜的事藏也藏不住。
他聽到聲音回過頭,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兩秒,“好事為什麼要藏,別人知道了還會送份賀禮。”
他朝我伸出手,我跳下最後兩級台階飛撲入他懷中,他掌心穩穩托住我臀部,我仰麵看他,眉飛色舞,“嚴先生還在乎別人那點賀禮的便宜啊。”
“是便宜總比吃虧強。”
我咧開嘴笑,他見我笑得明媚,也隨著我一起笑。
“恭喜任小姐,筠哥一大早就告訴我這好消息,兄弟們都很高興。”
我指了指章晉頸間的紅領帶,“你怎麼也這麼喜慶。難道他叮囑你們所有人都要穿這樣鮮豔。”
章晉笑著回答筠哥心裏高興,嘴巴可不愛說。
嚴汝筠問我喜歡所有人都來祝賀嗎。
我想了下,“用不了支會風聲就傳出去了,到時候想清靜都辦不到。”
我戳了戳他心髒,“嚴先生老來得子,少不了人道賀你。”
他笑著刮了下我鼻子,“胡說。”
嚴汝筠這身紅西裝不為我懷孕的事,而因為市裏一名高官的夫人今天生日,在海濱酒店設宴款待官商兩界名流,晚宴有許多曾經和秦彪共事過的人,嚴汝筠為了避開他剛被槍決的風頭,隻出席午宴,在去的路上我聽宋錚舟提到了薛家,似乎晚宴薛榮耀會帶著薛朝瑰和薛止文過去,嚴汝筠帶著我,大約也是要避開他們。
這位顧政委對太太非常敬重,聽說一早就籌備今天的事,所有賓客皆不收賀禮,餐點也不算奢侈,落不下什麼口實,隻是豐盛的自助,我們到達時已經有不少賓客在現場,除了極少的幾位白天抽不開身,基本都沒有缺席午宴。
我挽著嚴汝筠進入會場後,一些正在閑散攀談的賓客都留意到了我身上衣服,我在重要場合露麵三次,每一次都是非常華貴高挑的旗袍,忽然穿了一件寬鬆長裙,又被嚴汝筠小心翼翼攬著,他們都有了一些猜測,紛紛舉著酒杯過來,每個人沒有明說,但都旁敲側擊,說嚴先生近來春光滿麵,殊不知商場得意的同時,情場也如此得意。
嚴汝筠笑著接受了所有人敬酒,“一點小喜事,沒想到諸位如此慧眼如炬。”
他們紛紛愕然,“怎麼,嚴…”他們本想稱呼嚴夫人,可到嘴邊又意識到不妥,嚴汝筠和薛朝瑰的事大多人有了耳聞,雖然沒有經過確切證實,可敢把流言傳到嚴汝筠頭上,勢必也八九不離十,為首的男人思索了一下,“這麼說任小姐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