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汝筠在所有人注視下拉開我坐過的椅子,他沒有謙讓我,而是非常自然坐下,這樣的舉止落在外人眼中是非常親密而隱晦的,如果不是私交甚篤來往密切,絕不會這樣失禮,我不動聲色伸出手在他腰側肋骨處狠狠掐了掐,示意他收斂點,不要給我添麻煩。

我手指隔著襯衣觸碰到他身體的霎那,他喉嚨毫無征兆溢出一絲舒爽享受的呻吟,我被那銷魂蝕骨的曖昧驚得愣住,一時忘了收回自己的手,他絕對是故意的,他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他不是一個喜歡哼叫的人。

我們這樣相互粘連僵滯了許久,他忽然轉過頭說,“薛夫人可以鬆開了嗎。難道你沒有感覺到我似乎不太能承受這樣的刺激,這是在考驗我的定力嗎?”

他說完目光暗示性十足的看了看自己腰腹以下的位置,我整個人彈跳開,臉色緋紅。

他目光從左至右仔細觀察了一番,在東莞幾乎無人不識嚴汝筠,尤其是名利場上混飯吃的權貴,對他的為人和手段早已聞名,想必比我所了解到的還要更深入,一個危險的壞人,對他看得越透徹越深刻,自然就會更加恐怖,趙德民對我十分囂張霸道的氣焰有了一些收斂,他看了看嚴汝筠,轉身吩咐自己的秘書為他斟一杯茶水來,並親自從秘書手中接過遞到了他麵前。

嚴汝筠對於方才他為難我的場景看得一清二楚,他垂眸一掃,語氣陰森,“這幾日齋戒,葷茶一概不碰。”

趙德民怔了下,“齋戒連茶水也不能喝嗎?”

嚴汝筠皮笑肉不笑,“可以喝,但我不喝,不行嗎。”

趙德民知道這人脾氣秉性異常古怪,都是位置太高被底下人捧壞的,但他沒想到嚴汝筠放肆猖狂到給別人半點顏麵不留,他當然看不慣,可又不能怎樣,上流社會對於地位權力看得很重,即使一丁點優勝,也是差之千裏。

不把這一丁點追平甚至反超,都沒有資格反駁什麼,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他忍了忍問,“既然嚴總不喝茶,那我吩咐秘書倒一杯紅酒來,薛總在世珍藏了不少洋酒,就在他的辦公室酒櫃中。”

站在嚴汝筠身後的章晉露出一絲冷嘲,“我以為是趙股東珍藏,原來是薛總,既然是薛總的遺物,您哪有資格吩咐人送來呢,這不該是薛夫人的權力嗎。不知情的人聽您這樣慷慨大度,勢必把這份情記在您頭上,鬧出誤會不好,趙股東說對嗎。”

趙德民直到這一刻才看出嚴汝筠是來替我出頭找茬的,既然是不速之客,他也沒有必要奉承拉攏,他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表現出極大的冷淡和反感,“若我沒有記錯,嚴總是崇爾的當家人,算我們名義上的對手,我們榮耀集團內部會議,您怕不是很方便出席吧?”

嚴汝筠食指蜷縮,用骨節輕輕敲擊桌角,語氣幽幽說,“內部會議,怎樣定論為內部人士。”

“有股份,有職務。”

“有前任董事長的親筆囑托算嗎。”

趙德民眯眼不語,嚴汝筠看向其他人,“有囑托,有夫妻的身份,這樣算內部人士嗎。”

眾人同樣沉默。

嚴汝筠冷冽的目光再次落到趙德民臉上,“趙股東的排擠和抗拒,令我不得不猜測,是觸角了你的利益打破了你的計劃,才讓你每一根汗毛都充滿敵意。”

“你的猜測?這是法治社會!法治社會講究證據,不是靠猜測直覺定論。”

趙德民身側的股東看到這樣一副不可調和的場景,他跳出來打圓場,試圖為趙德民解圍,他笑著搓了搓手,“嚴總,說這麼多想必口渴,不如為您倒一杯白水?咱們稍安勿躁,事情嘛一點點談,總不可能一蹴而就,誰也無法一口就吃成胖子,老祖宗們說的對啊,在商場一定要戒驕戒躁。”

嚴汝筠挑了挑眉,隨手端起我剛才用過的陶瓷茶杯,他托在掌心微微轉動擺弄了兩下,皺鼻嗅了嗅氣息,“紅茶,很好,滋養,味道也甘冽。”

那名諂媚的股東想要借機獻殷勤,他招手剛要吩咐秘書上紅茶,嚴汝筠忽然在這時笑,“但我不喜歡紅茶的口味。”

股東臉上表情僵住,十分尷尬收回了定格在半空的手,趙德民陰陽怪氣,“一個來找茬的人,不管怎樣都不能被滿足,還不如不予理會。”

嚴汝筠沒有和他爭執,他這樣不可一世的男人,怎會與趙德民這種老畜生計較掉價,他指尖在杯口耐人尋味摩挲著,忽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張開薄唇含住了紋繡蘭花的邊緣,他吞入舌尖的一處是一枚很淡很淺的唇印,鑲嵌在一片潔白中的粉紅色極其醒目乍眼,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我脊背一僵,手心不由自主滲出冷汗,嚴汝筠對所有人的注視視若無睹,他兩枚唇瓣與那枚紅印完美融合,發出一聲吮吸的嘖響,他喝光我剩餘的半杯冷茶後,意猶未盡舔了舔唇角,疑惑問章晉,“紅茶是香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