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候被點到名字,風青其實是有些為難的。
在外人眼裏,風府的兄弟六人是從來沒有分開過的,別人家的兄弟長大後各自成家立業,大多是聚少離多,可他們兄弟六人不是一起出現在華都就是一起奔赴戰場,就算有個先後順序,分別的時間也並不長久,可對風青來說,上頭的五個哥哥到底還是能分出個親疏遠近,畢竟風青的年紀最小,才剛懵懵懂懂時,長兄風睿就已經是翩翩少年,成日裏跟在風老太爺身邊忙進忙出,雖說對風青也是疼愛有加,可到底是不能常伴在風青身邊,反倒是半大不小的風定整天跟四個弟弟混在一起,會帶他們一起玩兒,會照顧他們,也會在弟弟們受人欺負時為弟弟們出頭,因而對風青來說,風睿更像是個長輩,威嚴十足,但少了幾分親昵,風定才更像是長兄,是跟他一起上房揭瓦陪他一起罰跪祠堂的人。
私心裏,風青一直更偏心於風定、風平這四個哥哥,他實在是不願當眾揭穿一些事情。
風青突然轉頭看向風瑾瑜和風瑾瑤,卻見這兄妹倆一個是一副困得睜不開眼的模樣,另一個正百無聊賴地扯著自己的衣袖,似乎對發生在這前堂裏的事情並不感興趣,又或許他們是因為心中有數才有恃無恐?
風青突然覺得這對兄妹跟他那個坦蕩磊落的長兄一點兒都不像,跟那個善良溫婉的長嫂也不像,可好像又有哪裏十分相像。
暗自歎息一聲,風青終於開了口。
“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在軍中的職位比我高上許多,地位也比我重要許多,平日裏軍務繁忙,大概未曾關心過咱們風府的財產幾許,也不太清楚這偌大的風府裏每月進賬多少、出賬多少才是正常的,因此就算看了瑤丫頭做好的這本賬冊,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小弟不才,平日裏沒有那麼多的軍務要處理,閑暇時間除了在府裏逗貓遛狗,也會關心一下府中的諸多雜事。”
話說到這兒,風青頓住了。
“所以呢?”風康催促道,“父親這裏又沒有外人,你不妨有話直說,吞吞吐吐的像什麼樣子?”
風青垂眼,繼續說道:“瑤丫頭這冊子裏寫的是……是咱們風府這五年來每個月的收支和五年前那一年每個月的收支,還有五年前所有家產、家業的估算價值和……現如今的估算價值。”
“這要怎麼估算?”風康不解。
風青解釋道:“不管是地皮還是屋舍,不管是府庫裏的書畫還是金銀玉器,在市麵上總有個價位,瑤丫頭多半就是參照那個價位來估算的吧?”
風瑾瑤在這時補充道:“五年來其他物件在市麵上的價格大多沒有太大浮動,獨府庫裏的一些珍貴藏品升值不少,為了便於對比,我可都是按照現在的市價算的。”
聞言風青斜了風瑾瑤一眼。
這丫頭是故意說著話來火上澆油的?
風定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什麼,冷汗登時就滲了出來。
風老太爺沉聲道:“阿青,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