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一隻色子引發的紛亂（三）
離皇帝寢宮最近的一座宮殿——洗梧宮，不知何時住了一位姑娘，傳言是桃妃的表姐天衣，姿容絕麗，明豔不可方物，每日每夜都會於那宮中庭院吹簫。
那簫聲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時險時驚，忽斷忽續，餘音嫋嫋，不絕如縷，靜水流深，滄笙踏歌，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正在最gāo chāo部分，簫聲戛然而止。
那人抬頭望月，一身黑白相間的長裙在月下反射出瑩瑩如玉的光輝，恍若月下神祗臨世滌塵。若是細看，便會發現那反光點，珠圓玉潤的，乃是南海深處不可多得的上好珍珠。
“城歌。”
天衣呢喃著，看了眼身後緊緊跟隨著不放的宮婢，隨意的坐下，一月前皇帝回宮後，本是陰晴不定的臉愈發的變幻莫測，就連新近得寵的桃妃也被冷落，皇帝就如民間傳說故事裏的柳下惠，不，比柳下惠更甚，坐擁後宮三千佳麗，唯獨就是不硬。
天衣淡笑著，身子長身玉立，如陰暗的彼岸，有一叢血紅的花，花下，紅顏枯骨，白色如沙，花上，晶瑩剔透閃爍著，邪惡的光。
“姑娘，小楠公主在門外求見。”那宮婢突然開口，恭敬的說詢問要不要開門，想來她是直接律屬於皇帝管轄的，必是皇家暗衛之類的，如今卻被用來看守她。
“嗯，開吧。”
天衣點點頭，不知道為什麼，一月來小楠公主放下她公主的架子，每夜必到這洗梧宮，也沒怎麼放肆，便是通宵達旦的閑聊，剛開始兩人怕吵醒喜怒不定的皇帝，小楠隻是講講天衣早已爛熟於心的洗梧宮舊事，到後來卻是肆無忌憚的彈琴奏樂。
小楠公主彈的一手好琴，焚香之後對月而奏，這琴樂一路“流”到水窮處，說拔劍四顧心茫然，卻又是柳暗花明，濤生雲起，紫陌紅塵，細細碎碎，淨淨淙淙，嫋嫋繞繞。
而每當這時，天衣興致一起，便會隨琴舞劍。她雖是從不用劍，卻也是學了些許劍舞，一柄寒光與月交錯間身輕如燕，如鴻。正是——劍光與琴音齊飛，青絲偕紅裳共舞的良辰美景。
不過貌似小楠公主隻會一首曲子，也隻有這麼一首曲子能讓她彈到如此境地，每每思及此，天衣就忍不住扶額，此女子對她情根深種至此，她也隻能對兵部侍郎王守之說聲抱歉了。
“天衣，有沒有茶，本宮渴死了！”門外不久便傳來小楠公主喘氣的聲音，想必是遠遠地聽了她的簫，發足狂奔而來。
“看茶。”
天衣用眼神示意一旁伺候的宮女看茶，因為，她委實不記得這些人的名字。
“是。”
小楠公主度至門內，卻已是衣衫整齊，紅衣如血畫丹青，月下分外淒美。
天衣抬了抬眉，目光流轉間露出些許驚訝來。
“請坐。”
天衣將自己陷進美人靠裏，抬眼示意小楠坐下聊。那氣度，卻是雍容華貴，遊刃有餘，仿佛眼前這個人和一年前與自己逼婚的人是完完全全的兩個人似的。
“今晚我就在你這裏睡了。”小楠公主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沒有坐下“擺龍門陣”（四川話擺龍門陣是指聊天的意思，這裏本作為了打的有趣一點就套了一個）。反而是徑自走入內殿，寬衣解帶，麵色如常，讓天衣忍不住奇怪，此時，她已是熟熟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