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禍亂（二）
是的，一切都太晚了。
百裏無疆悠閑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托著下巴看窗外陽光灑在柳葉上，另一隻手握一支大毛筆，沾了墨色在宣紙上筆走龍蛇，轉瞬眼下風光便塵封入了那畫，而那墨鎮一旁，放著一封未著名的信，寥寥幾筆，勾勒出大好河山。
“青龍何在？”
百裏無疆突然發言，在隻有他一人的閣樓顯得分外突兀。
“丞相有何吩咐？”
青龍從房頂躍下，一聲不起，一塵不動。
“將此畫帶給天衣，她知道怎麼做的。”
百裏無疆拿筆的手有些顫抖，閉上雙眼，睫毛輕顫。
“是。”
青龍看了眼有些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丞相，心下有些好奇，這幅圖究竟畫了什麼，能夠讓他如此的……然而在圖中除了看見了眼前窗外的景象，再無他物，不可否認，丞相的畫筆分外的好。
此時，天儀坐在洗梧宮中，亦是剛剛放下筆，輕輕吹開那濃重的一墨，如月下情人耳邊呢喃般旖旎，然而，繪的卻是皇城的大好風景。
身旁侍女連聲讚歎，事實上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幅了。天衣拂了拂衣擺站起來，看著宮女們手忙腳亂的將畫收起。輕輕一笑。
一笑兮傾人城國。
天衣抬頭看天，今日的天甚藍，幾朵白雲慵懶的飄蕩著，如歲月靜好。
一道藍色的身影劃過天際，飛向遠方。
一個宮婢雙手拿畫，從小門往皇帝寢宮而去。
一切看起來都那麼自然。
皇帝寢宮，窗門緊閉，厚重的帷幕拉下，雖是白天，卻照不進絲毫陽光，皇帝坐在華麗的龍椅之上，麵無表情的看著案上擺著的畫卷。
他不動，眉眼如神雕一般。
陰晴不定又毫無生氣。
他的身旁伺立著一人。
一身布衣，寬袍緩袖，凜然而立，甚比玉樹瓊花。
“丞相如何看？”
皇帝出聲，聲音莫名冰冷如寒泉乍裂。
這便是第二任丞相辰冷冰了，年二十有五的上好兒郎，卻是生了一副甚比女人的皮囊。
那人抬眉看了一眼案上的畫卷，一排排看下去，最後恭敬的退到一邊。
“微臣家族世代是做書畫生意的，微臣粗略一觀，此數幅畫皆出自同一人之手，此數幅畫皆是工筆畫，工筆畫自古以來便是考研畫畫人的耐心時間……”
“辰冷冰，你知道朕問的不是這個。”
皇帝周身的氣場莫名的更冷了，讓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那人卻是兀自輕笑，一拂衣袖，淡淡的說:“皇上若問國事，嗯……”
辰冷冰捏著長袖，左手伸到案上，將案上數幅畫卷安先後次序一字排開，乍一見各有千秋之美色的畫此時竟然能夠鑲嵌的嚴絲和縫，其算計之深，不言而預。
“這又能說明什麼？”
皇帝伸手撫摸著一排排墨色，辰冷冰沉吟了會兒，恭敬的退到門口，伸手將厚重的帷幕拉開，陽光就如缺堤洪水，一泄而下，灑在皇帝身上，刹時讓夜裏的明珠失了顏色。
皇帝不自覺的拿手遮住雙眼，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麼被陽光照射過了，大概是一個月前開始，他便不再走入陽光之中。
“皇上請看。”
辰冷冰站在皇帝麵前，用身子擋住那直直射進皇帝心中的光芒。伸手在那些畫卷上一指。
皇帝感覺到天暗下來，便輕輕的睜開眼，太陽光變柔了，小小少年站在他身前，身後是光芒萬丈，恍惚間皇帝便覺得眼前站著的人，不是辰冷冰，而是，百裏無疆……
“行疆。”
皇帝想抬手摸摸他的臉，卻見他伸手指出一條黑色曲折蜿蜒的長龍，鐵帶銀勾，如餓虎撲食之勢直擊皇帝寢宮。
頓時，他清醒了，後背寒毛直豎。
辰冷冰沒有反應，盡管他聽到了皇帝輕聲呢喃，但是他懂得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人的世界就是這麼虛偽，你不能因為你的不滿而要求全世界的人都順從你，尤其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