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找不到她的話,那他就要報警了。
這種想法一湧上心頭,他辦公室的電話就響了起來,這是從家裏打過來的電話。
遲翊宸迅速將電話接起,他不做聲,安靜地聽著電話那頭的動靜,就如同他所期盼的那樣,電話那頭傳來簡溪的聲音,“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她把事情的經過都大致說了個遍,當然以她的尿性,她肯定是把自己的英勇行為不斷再放大,並不斷縮小繆以衡的功勞。
此所謂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沒事就好。”他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從一開始就沒多擔心似的,簡溪估計也料到了會是這樣,所以也沒怎麼介意,含糊應對幾句,就匆匆忙忙掛了電話。
將話筒放下,遲翊宸的手仍然在顫抖,他無法形容此刻的感覺,像是心一下子突然很空虛,然後又在下一秒極速膨脹起來,所有失去的東西都回到心裏。
他的手肘撐著桌麵,兩手撫上額頭,低著頭,定定地看著大理石桌麵倒映的自己——看似平靜的外表下,細節之處卻盡是暴露了他的緊張。
無論是顫抖的手,還是眨眼時不斷閃動的睫毛,緊抿的薄唇發白,他突然覺得一陣口幹舌燥。
還好她沒事,若她真出了什麼事,那他一定會瘋掉。
在半個小時以前,遲翊宸不停地打電話,卻被告知簡溪跟司機的手機都關機,並且家裏也來了消息——簡溪並不在家裏。
也問過警局,得到的回答隻有“簡溪不在這裏。”
那她會在哪裏?
已經派了人四處去找她,他本來想跟著去,但又覺得這麼做隻不過是自亂分寸,便還是強忍著內心的恐懼與不安,幹坐在辦公室等候。
半個小時裏,他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隻能等。
第一次覺得自己能做的事情竟然這麼少,他現在才驚覺,這就跟十年前那場車禍時一樣,他那時還有意識,即使渾身如同散架了一般疼痛,他還是掙紮著想要將哥跟簡溪救出來。
但是他一點力氣都沒有,無謂的掙紮反而扯動了傷口,讓血液留得更快。
在喪失意識之前,他還能清楚地看到簡溪跟遲安澈滿是鮮血的臉,而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原來這就是無力的感覺。
還以為這些年好歹能改變什麼,結果什麼都沒有改變,他還是這般渺小,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失去最愛的人。
無奈地這麼想,他忍不住苦笑,當作是自我解嘲。
沒有心情再工作,遲翊宸還是放心不下家裏的簡溪,他果斷決定現在就回去找她,恰巧就在他站起身時,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電話鈴聲在寬敞又靜謐的辦公室裏被放大數倍,聽得人心生不耐。
劍眉微皺,遲翊宸板著臉將電話接起,他知道來電的人是克麗絲,淡定地回應道,“簡溪已經安全了,你可以讓那些保鏢回來了,還有,全都解雇了,換另外一批保護她。”
從半個月前開始,他就派了保鏢時時刻刻盯緊簡溪,不幹擾她做任何事,也不要讓她發現。
但是一有情況就得跟他彙報,除非她有生命危險,他們才能擅自行動。
而現在簡溪差點出事,他們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出來,肯定是沒盯緊才會發生這種事,既然沒有辦法保護好簡溪,那他還留他們做什麼?
三言兩語就把克麗絲這個月以來請來的第三批保鏢給換掉了,她不得不在心裏暗自叫苦。
不過她可不是來說這些,簡溪回去的事情她也收到了簡溪的通知,估計那女人也猜到了遲翊宸會做到什麼程度,所以才特意交代她把所有派出去的人都請回來。
“前台告訴我,有個叫穆少恭的先生找您,他說有跟夫人有關的重要事情要跟您交代,請問——”克麗絲還沒把話說完,遲翊宸就已經回答了她的問題——讓穆少恭上來找他。
他掛了電話,重又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緩緩地閉上眼睛。
讓心沉寂下來,在這種慌亂的時候他越是要冷靜,否則就等於是給了敵人可乘之機,他怎麼能允許自己失敗?
不過過去了幾分鍾的時間,耳邊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正好,他也受夠了這種可怕的沉默。
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能夠確保簡溪平安無事的對策,但在公布繼承人之前,他還不能有所動作,隻能小心翼翼地防守。
因此穆少恭的出現對他無疑很有幫助,哪怕他不怎麼想承認。
“進來。”他說著,同時睜開眼睛,直起身來,抬起的精致臉龐透著冷漠,緊抿的薄唇泄露了他強硬的性格,不容得任何人的反抗,也不允許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