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照片上,遲瑾年看上去比現在年輕很多,最多也就是四十來歲,他對著鏡頭開懷大笑,心情似乎很不錯,他的旁邊就站著遲翊宸,那時候他差不多才十六歲。
身子板比起現在要稚嫩很多,麵容倒是姣好,隻是略顯青澀。
遲翊宸並不開心,隻因為遲瑾年在身邊,他從他父親身上並不能得到所謂的父愛,即使那個時候有,可是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他什麼都沒有感受到。
孤單地在國外生活,還以為這世上他是一個被孤立在任何家庭外的孤兒。
不過還是能從他清澈的眼神中看出他對未來還是抱有期待,畢竟才是少年,對未來總要積極得多。
在遲翊宸身邊站著的陌生少年自然是繆以衡,簡溪跟他在以前素未謀麵,所以這算是第一次見,感覺還挺新鮮,她指著照片上笑得很開朗的他,轉頭看向本人。
“其實你笑起來會更好看一些,當然我指的不是輕浮或者猥瑣的笑容,還有笑起來最帥的依舊是遲翊宸。”她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分不清楚這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好在繆以衡並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隨手端起放在桌子上的威士忌湊到嘴邊輕啜一口,隻為了掩飾他嘴角的笑意。
以前對她沒感覺所以沒發覺,現在看來她每個動作都好可愛。
難怪遲翊宸對她如此癡迷。
見他不回應,簡溪也沒強求,低頭看向照片中繆以衡的旁邊——她知道接下來將會是誰,可她沒有勇氣馬上接受,所以才磨蹭了這麼久。
不過現在,她是時候要麵對了。
定睛看向站在最邊上的年輕人,看樣子還是十九二十的模樣,但是眼神中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成熟已經將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青澀掩蓋。
他確實好看,而且跟遲翊宸有相像之處,隻是簡溪怎麼覺得這張臉看著有些熟悉,好像她曾經在哪裏看到過,但就是想不起來。
當然她指的絕對不是當初跟遲安澈待在一起的時光,因為記憶太久遠又沒有照片可以將記憶封存,她已經將遲安澈的模樣忘卻。
最多就隻能描繪出他的輪廓,深邃而又透著溫柔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輪廓,有著完美線條的嘴角一勾起,她便能感受到他的魔力,柔和了她那段到處充滿棱角並且磕磕碰碰的時光。
這感覺就像是她在跟穆少恭相處的時候的感覺一樣。
“不可能……”簡溪像是想起什麼,猛地瞪大眼睛,瞳孔收縮,盯著照片上遲安澈笑得溫柔的臉良久,他的身材很高大,已經像個大人。
繆以衡被她這種反應嚇了一跳,他朝她挪近一些,循著她的眼神看向照片中的遲安澈,他還有些疑惑,“你認識遲翊宸他三哥嗎?”
一個很溫柔的人,在繆以的腦海裏就隻有這種印象。
“還有他的照片嗎?”簡溪癡癡地看著照片中的人,她不敢相信腦海中閃過的想法。
絕對不可能,穆少恭怎麼可能是遲安澈呢!
遲安澈跟他雖然都很溫柔,但感覺還是不一樣,而且穆少恭也說了他認識遲安澈,這說明他們不是同一個人不是嗎?難道不是這樣嗎?
可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穆少恭從頭到尾都在欺騙她。
恍惚之際,繆以衡已經動手將放在她腿上的相冊拿過去,他翻了很久,窸窸窣窣的聲音始終沒停下,在她的耳邊回蕩著,她閉上眼睛,腦海裏還是甩不開那個畫麵。
腦海中穆少恭微笑的臉跟照片中的遲安澈重合在一起,雖然不能完全一模一樣,但至少有百分之九十能夠重合在一起。
歲月可以改人的皮膚還有頭發,何況是十年的時間,所有人都忘記了遲安澈的模樣,自然無法馬上辨認出穆少恭,他的模樣也確實有所改變。
但無論如何時光都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眼睛,照片上的遲安澈跟現在的穆少恭所不自覺流露出來的眼神一模一樣,如同從未改變過。
可誰能想到這已經是過去了十年。
“找到了!這張是隔了兩年拍的,大概是那年春天,也就是那一年夏天你跟遲翊宸還有他哥都發生了車禍,我那個時候才第一次聽說你名字。”繆以衡說著,將攤開的相冊遞給她。
映入眼簾的不再先是別人的臉,因為這一張照片就隻有遲安澈一個人,畫麵中隻截取到他的腰部,淺藍色襯衫襯得他氣質更加儒雅,還有他的模樣,這次他沒有笑。
照片中的遲安澈別開臉看向別處,所以鏡頭隻拍到了他的側臉,顯得輪廓更加深邃。
沒有了笑容,他憂鬱的眼神也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不符合那個年紀的成熟,卻又有著那個年紀最容易染上的孤獨跟憂鬱,遲安澈如同矛盾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