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喬習慣性的抬頭朝聲源處看過去,依舊是一片漆黑,她什麼都看不見,但是這個人已經深刻的刻進了她的心裏,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他的眉眼,他憤怒,溫柔等等模樣都一清二楚。
路喬眨了眨眼睛,略顯光芒黯淡的眼睛裏映著霍宴的影子,她淡說:“不想試了。”
看了這麼多的醫生,眼睛卻還是那個樣子,她不想再看醫生了。
沒有希望,才不會失望。
霍宴耐心的哄著她,態度如同是哄孩子,連小雖然都沒有過的待遇,溫柔的過分,“再試一次,嗯?相信我,你的眼睛一定會好的。”
這話,她不是第一次聽了。
心裏莫名的卻還是跟著一跳,想起這小半年他對她的照顧,不論她發脾氣還是乖巧的包容,路喬鬼使神差的就答應了,“好。”
……
這次的結果同樣不例外。
類似的話已經聽了太多,路喬已經麻木,連失望都沒有了。
從醫院裏出來,一陣秋風吹來,吹亂了路喬的頭發。
她把碎頭發挽到耳後,露出淨瓷一般白皙的小臉,“霍宴,如果我的眼睛一輩子都不能恢複,你真的就打算這麼跟我耗一輩子嗎?”
霍宴緊握著路喬的手,聲音沉沉,“你的眼睛會好的。”
他發誓一樣的說:“一定會好。”
路喬沒他這麼有信心,“萬一呢?萬一這眼睛它就是不願意好呢?”
沒有聚焦的眼睛落在霍宴的身上,“你還是不願意離婚嗎?”
她像是隨口一問,可霍宴的沉默卻莫名讓她的心墜入了穀底。
短暫的沉默,讓路喬忽然覺得自己問題提的可笑。
正準備把自己的手從霍宴的手裏抽出來,霍宴卻緊緊的攥住她的手,“我會陪著你,替你看遍餘生的所有美好。”
呼吸一凝。
說不上來的感覺。
眼眶驟然發燙,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裏的淚意逼回去。
“霍宴,我不喜歡別人跟我撒謊。”更害怕你在這個時候給了我一個虛假的夢,再給我希望之後,又讓我絕望。
所以你別再說這些話了。
我真的怕我會當真。
她聽見霍宴輕笑出聲,他手心裏的溫度一點點的傳過來,“真巧,我也不喜歡撒謊。”
所以別害怕這是謊言。
我已經辜負過你一次了,不想再經曆第二次失去你的痛苦。
我不會對你撒謊。
路喬動了動手指,沒掙脫霍宴的手,反而微用力回握住了他。
霍宴的眼神瞬間溫柔。
風吹過耳邊,如同情人的喃喃低語,一陣尖銳的頭疼襲來,路喬經曆的都已經麻木了,連臉色都不變一下,表現如常,根本沒讓身邊的人發現一點端倪。
她裝作隨意的抬手摁了下太陽穴,忽然開口,“霍宴,我們去旅行吧。”
“嗯?”
話題轉的太快,霍宴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反問了聲。
路喬唇邊帶著淺笑。
“忽然想起來好久都沒有出去旅行過了,想出去旅行。”
霍宴沒多想,溫聲說:“等你的眼睛好了之後,想去哪旅行我都陪著你。”
眼神一深,眼底有暗淡的光劃過。
“不,我想現在就去旅行。”
她隱隱有種預感,她的病情像是要惡化了。
她不想留遺憾。
所以她想任性一次。
“可你的眼睛還需要治療。”
“可以邊旅行邊看。”路喬麵露狡黠,“你要是答應現在就陪我去旅行,等旅行結束之後,我也會配合治療。”
路喬自從生病之後,霍宴就對她頗有縱容,連看他最不順眼的路老爺子都說過一句,霍宴現在對路喬,完全就是把她當做是孩子在養。
不得不說,這也是路家能夠這麼快,放下芥蒂,接納霍宴的原因。
霍宴很少不順著路喬,更何況她答應旅行結束之後就配合治療,霍宴隻能順著她的意思來。
兩個人都是雷厲風行的那種人,說要去旅行,等定好了計劃之後便啟程。
霍宴非常體貼,一路上把路喬照顧的很好,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替路喬看盡這一路的所有美好。
路喬看不見,他就替她看,然後一一的告訴她。
去過了不少地方,路喬訂的行程,很多地方都是她跟霍宴一塊去過的。
故地重遊,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兩個人尋找著過去的美好,也創造了新的記憶。
一向針鋒相對的兩個人,都收起了自己的尖銳,就像是情侶一般平和甚至是有點甜蜜的在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