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疼她,少行一回禮也差不了多少,但對其他丫鬟婆子就沒這麼好的臉色,梧桐木拐杖重重杵地:“還說不嚴重,這人都咳嗽了,不早些請郎中來看。”
老夫人怒火正旺,所有的人都不敢再說話,生怕觸黴頭。
小翠急急忙忙的領著中年大夫走進,聽見老夫人不悅的怒斥聲,咽下一口氣未喘過來的急促,低眼道:“老夫人,人來了。”
郎中抹了把不存在的虛汗,乘著這檔兒功夫,拿一雙細小的鼠眼瞅馮氏,馮氏微微點頭,手指比出一個價錢。
殊不知這一切都被盯著她們的衛姨娘看了個通透,暗暗冷笑。紀夢夕說的對,日子越近,人越容易慌亂,無論是對誰。
郎中心一喜,氣喘籲籲的上前一步:“敢問病人在什麼地方?”
“在內間。李嬤嬤,帶他去看。”老夫人沉著吩咐,見著郎中小心翼翼的擠進去,也發覺屋內的下人多了些,看著心浮氣躁,她又開口揮退房間裏多餘的仆人,騰出空地。
小月等人讓了個位置,夏禾撈開一小角帷幔,將紀夢夕的左手牽出,手腕帶的翡翠玉鐲,正是老夫人送於她的及笄禮,老夫人一時感慨萬分。
郎中拿出脈枕,放在紀夢夕手下,隔著一小塊輕薄的紗,細細把脈。
時而沉吟,時而斂眉,看的老夫人心焦。
過了好一會兒,郎中才收回手,神色遲疑,捋著胡須尚未開口,看似沉思,更像再等馮氏安排。
知道有情況,馮氏撥弄著指甲,抬眼看向他,郎中撫了三下胡須,便沒有其他動作,小翠低聲在她耳邊私語了幾句,馮氏暗暗得意,紀夢夕的小辮子可算被她抓住了。
根本就沒病,居然故意裝來。
紀池提心吊膽好半響,郎中仍未開口,他已有不滿:“小女到底是什麼情況,是否病情嚴重,大夫何妨直言?”
“是呀,如實說就好。”馮氏暗示大夫直言,將她的偽裝揭破,到時候相爺定然不喜她,老夫人也不滿她的舉動。繼而言語暗示道,“夕兒到底患了什麼病,居然連下榻都困難。”
“這……。”郎中略帶遲疑,小翠對著他微微頷首,他鬆了口氣,又繼續道,“實不相瞞,小姐的脈象平和,並無太大的異樣,更非感染風寒,許是午時吃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這才些許不適。”
紀夢夕收回手,麵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她並非懷疑蘇大夫的醫術,但留心一些總是沒錯,提前服用藥,不僅是怕被察覺,也擔心大夫看出什麼不對的地方,現在看來,確有幾分把握。
“此言當真?”紀池有些懷疑,鬧出這麼大的動作,什麼病都沒有,豈不是虛驚一場?
老夫人注視紀夢夕身邊的丫鬟,見她們神情略有變化,不知憂愁。
郎中起身拱手,語氣十分堅定:“千真萬確,我原本懷疑把錯了脈,故而又試了幾次,細思半響,方才確定自己所做無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