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開口時,馬良羞澀的喊沈水煙“姐姐”。
他將碟子裏最後一口蛋糕推倒沈水煙麵前,問道:“姐姐,你吃嗎?”
情緒不再激動時,他的聲音裏沒有破音,聽起來很舒服。
沈水煙搖頭,說:“你都吃完吧,我明天再給你買,比這個更好吃的。”
他笑著,把蛋糕吞進肚子,然後把碟子放到一邊,雙臂像寫作業時趴在桌邊一樣,看著桌麵,說:“我不想打他,但是他說了很過分的話,所以我沒有忍住。”
“他說了什麼?”
她將提前準備好的錄音筆放在桌麵上,馬良抬頭看了一眼,用疑問的眼神盯著她。她笑笑,說:“這是錄音筆,但是姐姐可以跟你保證,你現在說的話隻有我和你會知道。”
似乎並不完全相信她,但那孩子選擇了相信,他重新將目光移回到桌麵,說:“他說我不幹淨,說我是全校最髒的人,比垃圾還髒。”
“他為什麼這麼說?”
她上下打量他,頭發和衣服看起來都幹淨整潔,是個相當清爽的孩子。
然而,這個問題似乎再次刺激到了平靜下來的男孩,他臉上的表情有點扭曲,右邊臉上的肌肉甚至輕微抽動了幾下。
一滴眼淚從他眼裏滑落下來,他沒有伸手去擦,但是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因為他看到老師在摸我的身體。”
沈水煙震在當場,她從包裏拿出來的紙巾,從半空的手裏掉在桌子上,她問道:“你說什麼?”
聲音居然變得沙啞了。
馬良抬頭看她一眼,嘴角向下彎曲著,好像再也控製不住眼淚,他強忍著聲音跑調,說:“老師讓我去他的辦公室,他關上門,讓我脫掉衣服,親我,還摸我。”
沈水煙的雙手緊握成拳,那孩子在說完之後便泣不成聲。
她站起身,走到他身邊,把他緊緊抱住,那個小小的身子竟然在瑟瑟發抖。
沈水煙眼裏滿是憤怒,她恨不得衝進學校,把那個斯文敗類揪出來一拳打死。
她練過跆拳道,打倒那種虛偽的白麵書生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馬良止住哭泣,問她:“姐姐,這件事真的不會有別人知道嗎?可是程青之知道了,他一定會告訴所有人的,那樣我在學校就待不下去了。”
“不會的,我不會讓他說出去的。”
她承諾,這個承諾卻像懷裏那個孩子的膚色一樣,蒼白而無力。
她無論如何都堵不住的悠悠之口。
從拘留所出來後,沈水煙直奔學校,她找到校長,將校長室的門關得死死的,然後拿出錄音筆,打開播放鍵。
短時間內再一次聽這段對話,讓她如坐針氈。
那位年近六十的校長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是聽完整段錄音之後,他因為保養得當而呈現紅潤的臉頰在連麵胡須的包圍下變得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