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兒……”顧夫人看著顧韻這般模樣,咬牙哭道,“你……你受苦了……”
她收了收袖中的碗,有些於心不忍。
顧韻輕柔一笑,“受苦了?我受了那麼多年苦,早就習慣了,母親哭什麼?母親該哭的,是顧語吧?”
“韻兒……母親曉得你怨母親,怨語兒,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顧夫人走近床頭,伸出手要撫摸顧韻的臉。
顧韻細眉一皺,微微偏開頭。
顧夫人的手落空,心底微微刺痛。
“韻兒……”
“母親,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一胞出生,為何這樣偏心顧語?”
顧夫人歎息,“你姐姐她,有心疾……你要讓著點。”
“讓著點?”顧韻笑得眼淚的出來了,大聲吼道,“我還不夠讓她嗎?啊?”
“小時候的蟈蟈,母親和父親的疼愛,那副青梅圖,十三年的割腕取血,還有薄少卿,我都不是讓了嗎?啊?現在還賠上我一輩子的幸福!把我困在這深宅大院日日受盡折磨,我還不夠讓她嗎?難道還要我把這條命給她嗎?我顧韻就該死是不是?我顧韻天生欠她顧語的是不是?憑什麼啊?我也是你的女兒!憑什麼啊母親!”
吼道嗓子嘶啞,哭到眼睛發紅。
這是多年來顧韻唯一一次這樣詢問,也是顧夫人最無法回答的一個問題。
袖中的碗和匕首,在質問發出之時落地,發出令人心碎的聲音,亦如母女二人心裏的傷口被狠狠撕裂開來,再無愈合的可能。
顧夫人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來什麼話。
為什麼?
她也不知道……
她舍不得顧語,她想兩個女兒都幸福,她不想顧語死,所以她讓顧韻割腕取血十三年,但是沒想到……
顧韻如此委屈……痛苦……
她是不是做錯了?
不,她沒錯!
隻有這樣,顧語才不會離開她,兩個女兒都能陪在她身邊!
“但是母親眼看著你姐姐去死啊!”
“不能看著顧語去死,所以你能看著我割腕十三年,你能看著薄少卿各種羞辱我,你能看著薄家用粉色小轎納我進門!”
顧韻苦笑一聲,“母親,你走吧……你們偏心顧語,你們都偏心顧語,我早已經知道答案了。可是不問出來,怎麼就不死心呢?你要血是吧?一會兒我喊小翠送過去。你走吧,別來了,我不想看見你。”
顧韻閉上眼睛。
眼不見,心不煩。
顧夫人雙眼含淚,眷戀的看了顧韻一眼,而後顫抖著身子,壓抑住哭聲,推門出去了。
屋內安靜了一會兒,小翠進來了。
“側夫人……”
顧韻睜開眼,看見她手裏的碗。
怒從心來。
“滾!滾去廚房放一碗雞血送過去!”顧韻瞪了小翠一眼,“以後他們再問我要血,你就殺一隻雞,放了血端過去!”
小翠沒見過顧韻發火,一時間怔住了。
原來那雙溫溫柔柔的眸子也能這般淩人,像是刀子一樣割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