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月心中自然是暖的。雖說昨日實在有些凶險,倘若不是如妙最後關頭仍是抵不過良心的譴責,那這會兒自己還要真的在暴室或者什麼地方受苦呢。至於宋忠勇和南宮宴,仇是一定要報的。但是也不要著急。她抬起眼,那雙媚人的鳳眸亮晶晶地,看向青玄,說道:“你不必為了我做這種事情。至於他們兩個,我心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所謂死、殘,實際上都是一種解脫。我要報複,那就一定是要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明明隻是十四歲的少女,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卻是語氣嚴肅,沒有半分孩童的天真,甚至還帶著幾分讓人不易覺察的冷意。可是也隻有青玄知道,這樣的決絕和狠心,是在經曆了多少絕望和背叛的磨練之後才擁有的。所以,他從來都不會覺得宋明月如何狠毒,隻會因為她的堅強和睚眥必報而愈發的心疼她。
他伸手,輕輕地替她整理發髻。這是兩個人相處時的習慣,宋明月是個在私下裏不太修邊幅的人,也不喜歡綰太緊的發,所以有時候額上的碎發就會不聽話的跑出來。而青玄離她近,自然而然地就會伸出手來替她整理。他的動作很輕,總是撓的宋明月癢癢的。宋明月喜歡這樣溫柔的動作,也跟著’咯咯‘笑出聲來:“你那邊的窗戶也沒有關,也不怕被人看見?”
“哼,你還好意思說起這個?”
一提起這個,青玄便覺得有些無可奈何了。昨夜宋明月是困得厲害,先過去睡了。可是倒是哭了他,被戚柔苦口婆心的拉著說了好久的話。起初他還雲裏霧裏,不知道為什麼,隻能盡可能的以禮相待。誰知道戚柔也會錯了意,以為青玄對宋明月也隻是尋常的醫者病患,不由得大失所望。她到底是高門大戶,該有的氣度還是有的,很爽快的沒有再糾纏,隻是委婉的要青玄注意一下言行,不要再給宋明月’幻想‘的機會。這下把話說開了,青玄才知道了,恐怕是宋明月已經背著自己攤過牌了,登時有些騎虎難下。支支吾吾了半晌,才以累了為由含糊過去。
“這下倒好了,門還沒有進,未來的嶽母家就誤會我了。如今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對你才好了。對你不好,那就愈發的沒有可能了。對你太好,一來賢王妃要擔心我的用意,二來你這個年紀和我’郎情妾意‘是否有些不妥?你呀你,怎麼好端端地就說出去了,也不預先告訴我一聲,叫我鬧出了一個好笑話來。”
聽完青玄十分憤慨的控訴之後,宋明月笑得前仰後合。她甚至都能想象的出來昨天夜裏青玄和賢王妃對座,兩個人都有同一種雞同鴨講的感覺是個什麼樣子的氛圍。笑了好一會兒,這才勉強止住:“這不正好,預先給你個考研,免得到時候猝不及防。”她正了正顏色,這才認真道,“也不是我很想說。隻是那日和你招搖的上了街,總有一日會被傳出來的。你是醫仙還好,我恐怕就會沾染上些謠言之類。與其讓幹娘白擔心之類的,倒不如先給她個預防,不好嗎?”
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青玄原本就沒有怪宋明月的意思,其實想起來覺得好氣又好笑。他頓了頓,又問道:“你是怎麼說的?我聽賢王妃的意思,應當知道的不是太多。”
“那是自然,我們做的那些……勾當,說出去了那還了得。”宋明月的興致很好,說這話的時候笑得兩隻眼睛彎成了一條縫,“我自然不是什麼都一股腦兒的說出去,隻是告訴幹娘。我啊,偷偷欽慕你這醫仙呢。幹娘什麼都不知道,還勸我要小心些喜歡你這樣的人,唯恐我得不償失,受了傷害。哼哼,知道了麼?倘若你往後要是對我不好,就不僅僅是我記仇了,我幹娘也不會放過你的。”
青玄無奈,誠懇地點頭道:“好好。不過你這麼好,我又怎麼會辜負你,對你不好呢?”他說著,就俯身湊集了宋明月。
兩個人本來就是挨著坐,現在又這麼一個湊近,愈發親密的起來。宋明月隻覺得,再往前一點點,自己的鼻尖就要湊到他的鼻尖了。在別的地方也就算了,這裏可是賢王府……不行不行,即便是美色當前,自己也要講矜持,矜持。
在經過了一陣短暫的內心掙紮以後,宋明月果斷的往後一躲,又推開了青玄,自己轉而坐去了另一邊。正襟危坐好,這才故作嚴肅道:“不可以。”
“哼,我還什麼都沒有做,你躲什麼?我方才是在查看你的傷勢,你想成什麼了?”說著又忍不住的笑,努嘴示意了一下那邊的銅鏡,目光直剌剌地盯向了宋明月一邊塗滿綠色膏藥的臉頰,“就你現在的這個尊榮,我可下不去……嘴。”
“你們一個一個,怎麼都愈發的油嘴滑舌了起來。從前可並不是這樣子的,他也就罷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