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說去美國旅遊的,前陣子給家裏打電話說臨時調去了美國總部,短時間內怕是回不來了。”吳爸爸接口說。
“去美國工作是好事啊,你們家昊昊真出息啊,我們家屬大院裏的小輩們就屬他本事最大了。”老媽由衷誇讚道。
“出息什麼呀,三十大幾的人了連媳婦也沒有一個,我和他爸啊,想孫子快想瘋了。”吳媽媽愁眉不展。
“你家昊昊的眼光高,去年我前前後後給他介紹了十幾位姑娘,他一個沒瞧上眼。”老媽說,“您也甭為他操心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沒準過兩年啊,昊昊給你帶個洋媳婦回來,再生兩混血大孫子,你呀,就等著享福吧。”
吳媽媽轉憂為喜,笑說:“我管她是洋的土的,隻要是女的,能為老吳家傳宗接代就成。”
算算日子,吳昊去美國已經一個多星期了。
季青在心裏默默禱告,昊,希望你盡快振作起來,希望你一切安好。
“老季,你怎麼了?”老媽突然發出一聲驚叫。
季青一驚,轉眸才看到爸爸手捂著胸口,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
“爸,你怎麼了?”季青慌忙撲了上去。
“我—我—胸口難受。”爸爸喘著氣,說話斷斷續續,像是呼吸很困難。
“老季,老季,你別嚇我啊。”老媽帶著哭音喊。
“快叫救護車,打110。”
“青青,你爸爸像是心髒病發作了。”
已經是淩晨時分,大街上冷冷清清,偶爾有開過的汽車,雪亮的遠光燈刺得季青眼睛發痛。
從爸爸心髒病突然發作到現在,已是5個多小時了,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神經繃得緊緊的,直至搶救室的燈亮了,醫生走出來說病人脫離危險了,可以轉進普通病房。
緊張的情緒在那一刻終於鬆懈下來,四肢發軟卻強撐著扶住母親溫言安撫。
爸媽隻有她一個女兒,關鍵時候她得是家中的頂梁柱,他們的主心骨。
停在馬路對麵的V70車燈閃了閃,季青小跑著穿過馬路。
站在車窗前季青輕喘著氣,手撐在車身上才慢慢緩過勁兒來。
“你臉色很難看,上車來歇會兒。”他彈掉手裏的煙頭。
“不了,我還要回醫院,我媽年紀大了怕是熬不住,我得讓她回去睡會兒。”季青強笑道。
“上來。”
是他慣常的命令口吻,季青隻得繞過車頭上了車。
“你才下飛機嗎?怎麼會這麼晚?”季青問。
“飛機晚點了兩個小時,我回家去衝涼換衣服馬上趕來了。”
“其實你不用來的,才從外地趕回來你不累嗎?”像我們這種見不得光的關係,你跑來作甚?又幫不了我家的忙。
“幾天不見了,我得來看看你,別忘了,我是你的債權人,你要是不好了我問誰討債去?”他輕描淡寫地說。
“看過了,我好好的沒缺胳膊沒少腿兒,你可以走了吧?”許是因為情緒不好,季青說話也氣鼓鼓的。
“幾天不見,你脾氣倒是見長了。”他手伸過來挑起季青的下巴,“越來越瘦了,你要是變醜了我可對你沒興趣了。”
嗬,那不正好?季青睨著他,輕聲說:“這段時間我不能陪你,我得在醫院陪我爸。”
“天天熬著你吃得消嗎?不如請個護工算了。”
“那怎麼行?護工再盡職也不能代替親人。”季青斂下眉去,“我也不能老請假,可能還是得請一個護工,主要白天照顧我爸,晚上我和我媽輪流陪床。”
“醫院的床位挺緊張的,你爸的病房裏住了幾個病人?”
“加上我爸三個,病房裏太擠了,另外兩個病人也有家屬陪床。”
說到這,季青鬱悶不已,病房裏人太多,轉個身都困難,再說人多空氣也不好,不利於季爸養病。
作為女兒,沒本事讓老爸住單人病房,心裏挺內疚的。
倒不是舍不得花錢,主要是不認識醫院的人。
光認識人還不行,得認識醫院裏當權,能幫上忙的人。
“這麼擠?今晚你怎麼睡?”
“睡那種簡易的行軍床咯。”季青默了默,鼓起勇氣說,“我每天夠忙夠累的了,真的沒有時間陪你。”
“哪天不陪床你給我電話吧。”他很沒有同情心地說,聲音漸漸冷下去,“是不是覺得吳昊飛去美國了,他安全了你就想賴賬了?”
“你——”他一語說中季青的心事,令她惱羞成怒。
“季青,你前陣子是怎麼勾引我的,你不會忘得幹幹淨淨吧?”
“我又沒說不陪你。”季青漲紅臉說。
“今晚你陪床是吧?那明晚我給你電話。”
“明晚不行。”
他目光冷冽,唇角浮起譏誚的笑意:“季青,我是命令你,不是和你商量。”
“你——”季青佯裝生氣,其實理虧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