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母親一邊哭一邊念叨著：“都是造孽啊，小琪啊，你怎麼能幹那種丟人現眼的事情呢！我和你父親還以為你是有多大的本事，在外麵能賺大錢，都以你為榮，覺得臉上有光，可你幹的事情，都把我們的老臉給丟盡了啊！”
聽著母親振振有詞地質問我，我意識到是有人把我在重慶的事情說給他們了，便想要知道是誰這麼多事。
“爸，媽，你們是不是聽誰說什麼瞎話了？”我有些惱火地問他們。
“瞎話？！無風不起浪！如果你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實實做事，別人怎麼可能會給你傳瞎話？！”母親哭紅著眼睛衝我嘶吼，慈祥的麵容頓時一去不複返。
我強做鎮靜，繼續問母親：“人們都是怎麼說我的？你們是聽誰說的？！都告訴我！”
“你還有臉問？！你幹了什麼下賤無恥的事情，自己心裏不清楚是嗎？！還要為娘的親口給你說出來？！你可真是不要臉，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
母親的情緒激動起來，開始張牙舞爪地對我破口大罵。
父親也開始幫腔，對我言語指責起來……
一時間，我的耳膜被責罵聲所淹沒，嗡嗡作響。
那一刻，我的縱然有千萬種理由，麵對至親的指責，卻開不了口。
“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你們聽我解釋好不好……”麵對自己的父母，我又能怎麼樣呢，我不想撒謊，但也不想說出實情，我隻希望他們能夠理解我。
“你有什麼好解釋的，村子裏都傳遍了！連你嫂子都知道了！剛剛給你個娶了媳婦，我們老兩口可以為以後能安心養老了，哪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你讓全村人怎麼看我們？！你讓我們以後怎麼在村裏抬起頭來？！”
然而，我就說了這麼一句，卻引來了更加猛烈的指責，我的親生父母，就像對待階級敵人一樣，怎麼解氣怎麼罵我，就像我不是他們的女兒一樣。
我知道了，他們想的都是他們自己的麵子，我讓他們丟了麵子，所以他們就指責我，我之前為這個家貢獻過的所有一切，都被瞬間削平抹盡！
父親蹲坐在炕沿下，渾濁的老眼裏也淌出了淚水，顫抖著聲音說：“因為你這個事，估計我和你媽得一輩子受人白眼，遭人唾棄了……”
狂風暴雨般的轟炸終於過去了，母親和父親都在抹淚，口中雖然還在不停叨念責罵我，但是聲音漸漸小了不少。
“爸，媽，你們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向你們保證，事情沒有那麼嚴重！”我的解釋是無力的，但是不說不行。
“如果真的像你們說的那樣，因為這種流言蜚語就在這裏待不下去的話，那就不待在這裏好了，我把你們接到重慶去……”
父親一聽說我要接他們去重慶，立刻便炸了脾氣：“什麼？！你一個人丟人現眼還不夠？！還要捎帶著我和你媽一起去丟人？！去重慶拿什麼生活？！拿你伺候野男人的錢生活嗎？！”
“你們不要聽別人胡說八道好不好！沒有什麼野男人！我在重慶有店鋪，將來我會嫁人！嫁個好人！你們要相信我！”我憤怒地衝他們怒吼起來，眼淚也奪眶而出。
“我不相信你！你敢不敢對我說，外麵的人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敢不敢說，你沒有被人包養過？！”父親齜著通紅的雙目指著我，讓我回答他的問題。
我緊緊閉著嘴，無聲地搖著頭，任眼淚嘩嘩而下。
“你不敢承認是吧？！你也覺得丟人是吧？！覺得丟人，你為什麼還要那麼做呢？！齊琪，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呢！”母親的話已經是從哭腔裏說出的，她的傷心難過是真的。
因為她篤信女人保持清白是好的，是對的，出賣自己的身體去賺錢是汙濁的，肮髒的。
可是她的女兒這麼做了，所以她感到了自己教育的失敗，不肯原諒我，甚至不肯原諒她自己。
我冷冷地笑了，仰起頭哈哈大笑，我對母親和父親說：“你們現在覺得我丟人，不可原諒，可如果不是我做這麼丟人的事情，哪裏來的錢給你們生活，看病，給你們的兒子蓋房子娶媳婦？！你們想過沒有？！”
我母親恨恨地指著我說：“如果知道你的錢來的那麼不幹淨，我寧可不治病！寧可去死！你哥寧可打光棍！不蓋房子不娶媳婦！”
我絕望地閉上了雙眼……麵對如此無知，如此愚昧，如此無可救藥的家人，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我來到我母親的麵前，怒視著她的雙眼，萬般氣憤地對她說：“真是可笑！除了骨肉至親，你以為像我們這樣的人，活著或者死了對誰來說會多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