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邵然這麼一說,我的心裏有些不安起來,但我實在是不想以任何理由、任何方式將自己和薑越這個人再聯係起來。
我對邵然說:“他沉迷於什麼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再說拳場是他的,去看拳賽也許是為了生意需要呢!”
不待邵然再解釋什麼,我生氣地掛掉了電話,開著車,一口氣回到了重慶。
在回重慶的路上,我極力放空自己的思緒,不去想任何不開心的事情。
我甚至都沒有去想,既然是薑越不願意我離開,為什麼他自己不出麵,而是邵然出麵阻攔我回重慶。
或許是考慮到我在高速上開車,怕接電話不安全,邵然的電話沒有再打來,隻是發了一條信息給我:路上注意安全。
五個小時之後,就著落日的餘暉,我回到了重慶,將車子一頭紮進了一處繁華的商業街區額地下停車場中。
乘坐升降梯直接來到人潮洶湧的美食街層,各種美味的食物香氣迎麵撲來,我滿身的疲憊和困頓都頃刻消弭。
呼吸著人間煙火的氣息,吃著酸酸辣辣的小麵,將成都之行留給我的夢靨統統拋在腦後。
吃飽之後,我一個人,坐在古樸而精致的麵館裏,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和三五成群的年輕人,感慨得默默流下淚來……
曾經,我不止一次羨慕過我周圍的同齡人,他們可以整日笑逐顏開地學習、運動和成長,憂心的事情隻有考試成績和未來的就業方向。
而我,一直在男人給我織就的噩夢幻境裏沉浮,考慮得卻是如何取悅男人,如何將自己心中的道德感碾磨殆盡。
曾經,我以為我比同齡人更早地賺到錢,能更早地實現人生理想,可是如今才發現,當初的那種對金錢的迫切渴望根本就稱不上是理想。
我的世界裏沒有理想,隻有男人,繼續下去,未來的路上也隻有更多的男人,帶著他們的邪惡欲望等著我,讓我繼續沉淪。
而我在男人那裏得到的,遠遠不如我失去的多。
當萬家燈火升騰,我在繁華的夜市裏閑逛將長期以來壓抑著的苦悶全都拋灑幹淨。
關掉了手機,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我這才發現,自處是一種絕佳的自我療傷的方式。
晚上,在沒有跟申老打招呼的情況下,我主動回到了申家。
讓我感到驚訝的是,一向睡的很早的申老,似乎還沒有睡,他書房裏的燈還亮著,隱約能看到他人在裏麵。
本打算第二天再去找他老人家問安,既然他還沒睡,而我又剛剛回來,我自然要去打個招呼的。
我輕輕叩響了書房的門,裏麵便傳來了申老沉而洪亮的聲音:“請進。”
我推開門,輕輕走了進去,喊了一聲:“義父。”
申父正在低頭看書,聽到我的聲音,抬起頭驚訝地問了聲:“小薇?你回來了?”
他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真的是我,扶了扶眼鏡,仔細看了看,臉上露出了笑容,放下手中的書本,站起來迎了過來。
申老一邊向我走來,一邊關切地問我:“你是怎麼回來的?也不預先告訴我一聲,好派人去接你。”
“我自己開車回來的。”我說話的時候,一雙手已經被申父緊緊握住,我立刻便感覺到了來自他掌心裏的溫度,讓人覺得很舒服。
“看看,手都涼成這樣了,這天這麼冷,也不說自己添點衣服。”申父一邊念叨著,一邊按下了手邊的呼叫器,吩咐說,“吳媽,二小姐回來了,準備夜宵。”
然後,我便被他拉到了沙發裏坐下,申父親手沏了壺茶,給我倒了一碗。
我喝了一口,味韻濃香,沁人心脾,就像整座庭院和這棟書房裏的的氣韻一樣,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舒暢。
“在成都玩的怎麼樣?”申父在我對麵坐了下來,問我。
我微微低下了頭,喝了一口茶,對他說:“還好。”
雖然我十二分地不想欺瞞眼前的老人,可是我卻不得不撒謊。
我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借申家的條件改頭換麵重新做人,自然要保持在申父心目中的良好形象。成都之行有多麼糟糕,又豈能以實相告。
“這些天在外麵跑,累壞了吧?人都瘦了……”申父眼中所流露出來的關切之意,能讓人由衷地感動。
我有種錯覺,很多時候,我覺得他對我,似乎遠遠比對待一個義女要親切得多。
不過,這也僅僅是直覺而已,理智告訴我,也許申父對我溫和友善,隻是為了讓我更好履行那個契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