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利益交織的世界,我和申家說到底也隻是利益協作。
我應該看清楚事實,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合適的事情,而不是胡思亂想,妄求什麼不屬於我的東西,比如家庭的溫暖,比如親情……
對於眼前這位慈祥的老人所表達的關懷,我突然想到,在申家這樣的大戶家庭,禮數是相當重要的,晚輩們進進出出,總要象征性地帶些禮物給長輩們。
以前,申葇就跟我提起過,盡管是像她那樣任性自由慣了的女孩子,也總是會記得這樣的事情,可是我卻早把這事給忘了。
因為在我的家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習慣,貿然把我放在了大戶人家,要規矩起來,知書達禮,我還真有些不習慣。
“是啊,成都那麼大,逛都逛不完……微微笑了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對申父說:“不過,很不好意思,義父,我……忘了給您帶點禮物回來了。”
“沒關係,禮數是小事,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我老了,你們離家久了,我會很想念,有時候也顯得嘮叨了些,還望你不要嫌麻煩。”申父輕聲歎了一口氣說。
其實,申父這麼說是有些謙虛的,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嘮嘮叨叨,有事沒事碎碎念的人,他比一般的老人話少得多。
以前,申葇也跟我說過,她的父親其實很少跟她談話,但是隻要談話就是針對很重要的問題,她最怕父親找她談話了。
因為每次談話,都是在她犯了太過嚴重的錯誤之後,她受到的是非常嚴厲的訓誡。
而據我所知,一般的小錯誤申父是不會訓她的,能讓申父開口訓她,絕對是太大的錯誤了。
我就在想,如果我是申父的親生女兒,在成都經曆的那些事情,和拳手廝混,為男人流產……若是讓申父知道的話,一定會令他非常傷心,非常難過,非常失望,也非常生氣的,他一定也是會訓我的吧。
就在我想著這些的時候,申父突然就提起了申葇,說等到過年的時候,她也快要回來了,隻可惜晚了些,趕不上參加我的訂婚儀式。
提到訂婚儀式,我的心莫名一驚,險些忘記了,還有這樣一件事,頓時覺得尷尬。
“孟家的少爺,是不是早就來了?我……是不是讓人家等了很久?”我問申父。
申父卻笑著告訴我:“孟家的少爺,孟凡塵,比你大一輪,他現在就住在我們家的這個院子裏。今天有些晚了,他身體不太好,已經先休息了,明天就在家裏一起吃個便飯,你們也好見個麵。”
申父的話說的雲淡風輕,就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家常一樣。
本來,我以為這種大戶人家結親,會是非常隆重的事情,男女雙方見麵也要宴請賓客,高朋滿座,彰顯出足足的儀式感。
所以,聽申父這麼一說,我倒覺得非常詫異了。
而我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叫孟凡塵的男人,竟然早早地就住進了申家……這在普通百姓家尚不尋常的事情,放在高門大戶就更覺得有點神秘了。
“哦,好的,那……我用不用準備什麼?我是說……”詫異歸詫異,申父既然這麼安排了,就一定有他的用意,我隻能聽從,隻是我無法抑製心中的緊張和窘迫,一時間言語也有些亂了。
“不用準備什麼,你也不用奇怪為什麼他會住在這裏。”申父笑著同我解釋,“因為這座庭院,本身就是他們孟家的,說他是這裏的主人,也不為過。”
一聽申老這話音,就知道這兩家的淵源有多深了,本來我對探求人家的底細並無興趣,但是話聊到了這裏,不問點什麼似乎才不合理。
於是,我特意拿出幾份好奇的心思,問申老:“這院子,竟然是孟家的?那為什麼這麼多年是您住在這裏呢?我聽申葇說,您是從小就生活在這裏的。”
申父點了點頭,眼神中似乎也充滿了對往事的流連:“這院子,其實有很久的曆史了,幾代以前一直都是孟家所有。
動亂的年代,孟家人離開了重慶,把這裏留給了他們家的一個長工看管,也就是我的祖上。我的太爺爺,我的爺爺,我的父親都是在這個院子裏長大的,他們把守護這片土地作為己任,等著孟家人回來,但是孟家人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座庭院也在這半個多世紀的歲月裏,曆經了無數風雨,也有很多人妄圖占有它,申家在保護它的所有權的過程中,付出了很大的代價,甚至有人為此流血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