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有意義,她都要死了,我又何必非要在這個時候傷害她呢。
她是我的母親,她此番囑托幾乎跟遺言差不多,我若是堅決不答應的話,一定會被認為是個不孝之人,大逆不道。
我的心裏難受的如同五味瓶倒了一樣,母親卻還躺在病床上低聲喃喃:“齊琪,你必須答應我,就算不是一個父親,你和你哥都是親兄妹,血濃於水……”
這時,探視時間到了,簡單囑咐了一句後,我便離開了,最終也沒有答應母親。
探視出來之後,我在樓道裏看到了父親,是養了我二十年的那個人,而原先待在樓道裏的申父申友良卻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
我問父親到底是什麼原因,母親不按時去醫院治病,是不是因為沒有錢。
我問他我寄的錢都到哪裏去了,父親低下了頭不說話。
我說,不用問我也知道,你們把我的寄給母親看病的錢都給哥哥花了。
父親還是沉默著,不說話,過了一會兒突然問我:“你媽到底還有沒有救?”
“有救,但是她得轉院……到市裏或者更好的醫院去。”我冷冷地說,不帶一點表情。
我本想讓父親和哥哥商量,讓他們去做母親的工作,父親說他給哥哥打電話說下。
打完電話之後,父親的臉沉了下來,他跟我說,哥哥剛才在電話裏說,治不好就別治了,反正也沒有錢,另外家裏還有事呢,嫂子的父親剛去世了,正在辦喪事,他得去幫忙,你媽這邊讓我先看著。
我一聽就來氣了,當下就衝父親咆哮起來:“自己的娘都活了今天沒明天,不定哪天要辦喪事了,他現在卻顧著別人家的事?!”
“齊琪,你先別生氣,我剛才沒跟他說你回來的事情,我看你母親這事兒,你就自己做主吧,反正你哥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一個人,還不如不讓他參和。”父親說。
“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假,但讓不讓他參合,也得分什麼事不是麼?!”我正在氣頭上,哪裏聽得進這種勸告,當下便指著重症病房的大門痛心疾首地說,“裏麵躺著的是他的親媽,他親媽都要不行了,你竟然不讓他參合?!你們都是怎麼想的?!”
父親哀歎了一聲,可憐鬼一樣窩在門邊不說話,隻有我劍拔弩張地站在那裏,在別人眼裏好像是我欺負他一樣。
就連護士站的小護士都看不下去了,過來跟我說探視結束的話,就到門外去,有什麼事換個地方解決,別在醫務區吵吵。
我跟父親先後走到樓道裏,也不想再跟他墨跡,我直接給哥哥打了電話過去,劈頭蓋臉便衝他大聲指責了一通。
哥哥立刻便跟我咆哮起來,說我常年不在家,父母都是他一個人照顧,現在生病了,就指責他,怎麼不說自己從來都不知道盡孝心!
我一聽他這麼說,便立刻和他爭執起來,怪他把錢都花了,害得母親病情惡化。
見我和哥哥在電話裏無休無止地爭吵,父親及時把電話搶了過去掛斷了,這才阻止了我和哥哥之間的大戰爭。
但是我心裏也很清楚,父親的這個舉動,實際上也在維護他的兒子,哥哥跟我的關係鬧得太僵了,對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
哥哥為人混蛋,性格暴躁,有些事情他根本就看不明白,但父親不一樣,父親是個聰明人,凡事還是知道怎麼順應時勢的。
他很清楚,家裏那麼窮,哥哥又那麼不成器,母親還有一身的病,如果不是我,這幾年根本就連活路都找不到,更別提給哥哥蓋房娶媳婦了。
他作為一家之主,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處處也都是依賴我,尤其是到了用錢的時候,就把我這裏當成是銀行一樣……
若是過去,就算哥哥怎麼跟我吵鬧,我都會看在父母的麵子上原諒他,繼續給他錢花。
但是現在,用俗語說,我已經攀了高枝,認了有錢有勢的親生父親,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母親一直健在還好,倘若母親死了,哥哥繼續以過去的那種態度對我的話,我肯定不會再那麼慣著他。
這就是看良心的事情,在哥哥身上,我覺得我的良心早已經透支得夠夠的了。
如果母親死了,我很可能就會跟他們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
這一點,父親心裏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在憂心母親病情的同時,也在極力穩定我和哥哥之間的關係,阻止兄妹之間的矛盾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