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笑夠了之後,才對我說:“你不懂,這也不是石膏,手工的,高端貨,很可能就是件古董呢,兩萬八還真是不貴。”
我確實不懂,兩萬八一枚的麵具究竟有什麼意義……
“你平時都是這麼給演員花錢的嗎?”我問周毅。
“不是的。”周毅搖了搖頭,“你和別人不一樣,你的第一次演出,值這兩萬八的麵具來助陣。”
好吧,我總算是明白了,我的周叔叔是什麼意思,他說我跟別人不一樣,那肯定是因為,我是他的侄女。
就這樣,我第一次做了演員,是女主角的替身,隻有一些遠近頭的動作戲和短短幾個片段的裸戲。
我永遠忘不掉拍裸戲時候的經曆。
同樣是脫衣服,拍戲卻跟和男人滾床單不一樣,怎麼說呢,拍戲讓我更害羞一些。
滾床單是技術活,拍戲也一樣,滾床單我很熟悉,可是演戲卻沒把握。
起初脫掉衣服,把自己暴露在攝影鏡頭下的那一刻,我的感覺是相當複雜的。
我怕我演不好,真的是非常緊張,尤其是跟男演員對戲的時候,當對方跟我肌膚接觸的時那一刹那,那種完全陌生的親近,讓我心生恐懼。
盡管對方演技已經是十分嫻熟,一直引導著我,甚至不停地幫我做心理工作,安慰我不要怕,隻是演戲而已。
可是他越這麼說,我就越緊張,越害怕……
一緊張一害怕,動作便生硬起來,很難滿足導演的要求。
周毅導演的時候是非常嚴肅認真的,隻要我的動作不合格,他就會“哢嚓”一聲,厲聲說:“不行!重來!”
然後,還要提上一大堆細致的要求,我有時候記都記不住,甚至難以理解,有時候理解了,卻又表達不出來,結果硬逼著自己做了一大堆動作,卻依舊很難達到要求。
總之,看上去非常香豔的戲,其實拍起來是非常枯燥的……
每一個鏡頭都要重複很多次,有時候我被累得氣喘籲籲,男演員也略顯煩躁,卻還是不能達到導演的要求。
這時候,周毅便會讓我們都停下來,休息一小會兒,我也能找塊布子暫時將身體包起來,喝上幾口水。
喝水對我來說,比較困難,我隻能用吸管,從麵具下麵吸杯子裏的水喝。
因為我不想讓人看到我的臉,所以臉上的麵具,是萬萬不能摘下來的。
對戲的男演員就是男主角,人長得很帥,身材也很棒,我的目光隱藏在深深的麵具後麵,忍不住在他麥色的皮膚上停留。
我甚至有幸看到了他那最雄偉的部位,它經常會在和我對戲的時候產生生理反應,這讓我很尷尬,好在有麵具護著臉,誰都看不到我的臉有多紅。
我猜想,男演員對我的臉其實是充滿好奇的,因為他總是有意無意地看我的眼睛。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周毅看到我的胴體時,是怎樣的感受。
我想他應該沒有特殊的感受,他是一個導演,導演過很多有類似鏡頭的戲,看過很多女藝人的身體,應該是不足為奇的。
不然,他的表情不會一直都那麼嚴肅,那麼冰冷。
拍完戲之後,周毅會帶我去吃飯,一般不會讓其他人陪著。
我拍裸替的事情,也隻有我、周毅和女主角柳欣欣知道,我們之間有著不成文的約定,誰都不會輕易把這些事情說出去的。
我連拍戲都要帶著麵具,自然不想讓人知道我是個裸鏡替身。
周毅自然是站在我的立場上維護我的,也不會跟別人去說,就連那位孫副導演,可能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在為柳欣欣做替身。
而柳欣欣本人,更不會去宣傳自己用了替身,她更在意的是,這部劇最終的火熱程度,以及自己的知名度。
周毅跟我說,像柳欣欣這樣紅不起來,想盡辦法都想紅的女演員,在演藝圈裏比比皆是。
她們最初踏進演藝圈的時候,大部分都還是純情少女,懷揣著高貴的夢想。
可是,當她們在追求夢想的道路上,經曆過無數次失敗,碰的頭破血流,卻依然收入微薄難以生存的時候,就會放棄一直緊緊把持的原則和底線。
她們會對那些出道晚卻人氣躥得很猛的同行心生嫉妒,她們會不擇手段為爭奪一個角色互相開撕,她們會放棄人格放棄尊嚴隻為討好商家和觀眾,漸漸地,整個人就會已經被演藝圈這個大染缸給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