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妃以前不是沒被凰肆訓斥過。
可像這次這樣牽帶上家族的,卻還是頭一次。
她家裏可還有兩個妹妹沒出嫁,其中一個甚至還是她一母同胞的嫡親妹妹,這要是因為她被聖上訓斥沒家教影響了她日後的婚嫁,不說妹妹往後心裏會如何埋怨她,就說母親父親那一關她就決計過不了!
失了家族的支持,她不過就是任人作賤的浮萍,又還能在這深宮中堅持多久?
想到這,張賢妃忍不住就打了個寒噤,再顧不得去找溫如言的麻煩,忙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戰戰兢兢的請罪道:“臣妾剛剛失儀了,還望陛下恕罪。”
宛若漫步在後花園般閑庭信步的從樓梯上下來,直到走到顫顫跪著的張賢妃跟前,凰肆這才停下腳步,喜怒不辨地垂眼看著張賢妃,淡道:“先別急著求朕恕罪,你還是先給朕解釋解釋,你帶著這麼浩浩蕩蕩的一大群人闖進這藏書樓,究竟是想做什麼吧?”
“臣妾……臣妾……”
若是平時,以張賢妃的機敏,張口就能扯出個毫無漏洞的理由來。可現在被凰肆這麼居高臨下的瞧著,她隻覺頭頂上仿若壓下了一座無形的大山似的,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又哪裏還能想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來?
見她支支吾吾的半晌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凰肆嘴角驀地就翹起了個譏誚的弧度,“可別跟朕說是讓人來替你尋書的,朕若是沒記錯,你可一向都是頂不愛看書的。”
張賢妃不愛看書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以前她還沒有進宮的時候,她母親張夫人為此可沒少操心,可她對此卻並不放在心上,每每甚至還以“女子無才便是德”來搪塞。
那會兒凰肆倒是挺喜歡她這性子。
相較於那種被書籍禮儀,給教導的一板一眼的名門淑女,她這副天然去雕飾的“天真”模樣,的確讓他覺得眼前一亮。
可也不知是不是心境變了,如今他的眼光竟也跟著悄無聲息的改變。
以前見張賢妃沒規矩,他隻覺得她不矯揉造作,性子爽快可愛的很,可現在再看她這沒規沒矩的樣子,卻除了厭煩,仍隻有厭煩……
張賢妃被他問的啞口無言。
剛剛她的確想這麼說來著,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
香雪見勢不妙,暗地一咬牙,忙膝行至凰肆麵前,邊以頭搶地磕著頭,邊一迭聲道:“陛下恕罪,娘娘什麼都不知道,是奴婢攛掇了娘娘過來尋長公主殿下的不是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的錯,還望陛下看在娘娘不知情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不得不說這香雪的確有夠忠心的,她不僅將所有的罪名都攬到了自己的頭上,甚至都不替自己求一下情,隻一徑的替張賢妃開脫。
倒是一個忠心護主的奴才,溫如言暗忖道。
可想到自己一再忍讓,張賢妃卻得寸進尺一般對她百般刁難,還有當初圍場驚馬的事,明明是張賢妃搞的鬼,她卻什麼事都沒有。
溫如言實在沒辦法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索性後退一步躲進樓梯下的陰影裏,假裝自己不存在。
並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