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言聞言頗有些意外的看了水玲瓏一眼。
在她的印象裏，水玲瓏一直都是個極度自信的人，她自信於自己的樣貌，更自信於自己的手段，故而平日雖表現的大方和善，可看人的時候，卻總是不自禁的流露出幾分輕視來。
哪怕麵對凰肆，她也是落落大方的。
相識至今，溫如言何曾見水玲瓏在別人麵前這般小女兒姿態流露過？
高陽郡主沒有立即應聲，隻用那雙冰雪般的眸子，隨意地掃了水玲瓏一眼，旋即又很快移開，不冷不淡道：
“暖閣內沒人，你若**得有哪裏不適，就先去暖閣躺一會兒吧，我讓人準備了你愛吃的掐絲玫瑰糕。”
這般客氣的語氣，完全不像是一個做母親的，對自己的親生女兒說的。
水玲瓏卻好似早就已經習慣了一般，低垂的羽睫在下眼瞼處落下兩片淡淡的青，沒有人能瞧清她此刻的表情，“多謝母親關心，玲瓏已經好多了，公主，就由玲瓏來接待吧。”
高陽郡主並不以為忤，淡聲唔了一聲，又轉而看向溫如言，“這位便是長公主殿下吧？”
“正是，打擾了，夫人。”按下心頭異樣，溫如言聞言微一頷首，禮貌一笑。
宮外喧囂震天，今日是鎮國公的壽宴，那流水一般的馬車將國公府外的大街堵了個水泄不通，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國公夫人還在延清門外設起了粥棚向乞丐窮人布施……有人在街上興致勃勃地談論著。
凰肆坐在馬車裏，一手撐著頭，聞言便有些自嘲地笑道：“瞧，就算是在天子腳下，我南瑞的百姓也隻知鎮國公，不知朕……說什麼國公爺仁德，嗬，世人還真是健忘，難道他們都忘記了十年前那場差點血洗整個京城的屠殺嗎？”
“世人愚昧，往往隻看得見眼前的小恩小惠，主子實在不必為他們動氣。”一旁的暗衛低聲安穩道。
“朕並未生氣。”凰肆撐著下巴淡淡道，“朕隻是有感而發而已，朕記得父皇當年曾說過，這是非功過，往往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成王敗寇啊。”
如今鎮國公攝政南瑞，他人的好話自然不要命地往他身上堆，而他這個皇帝，卻被所有人選擇性地遺忘了。
但凰肆記得前世的時候，他將水衡成功地拉下了馬，當時各地彈劾水衡和稱讚他英明神武的折子如潮水一般湧來，各種罄竹難書。
可前一秒，這些人還在捧著水衡。
所以，這天底下的大多數人，都喜歡落井下石和錦上添花。
凰肆從來都很清楚。
“陛……公子，到了。”外麵傳來一聲輕喚。
凰肆掀開車簾，看著那牌匾上的鎏金大字，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些。
“鳳一，上去叩門。”
半個時辰之後，宅邸的主人衣衫不整地匆匆跑來，看見站在堂前的那個負手而立的人影，不由得驚愕道：“敢問公子是……”
凰肆回過頭，便驚得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結結巴巴道：“陛陛陛……陛下，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