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隨著鄭家在甘州一步步發跡,鄭宏的胃口也不免被養大,他自恃自己在鎮國公眼中的地位,沒少做一些中飽私囊的事……
可他忘了,鎮國公當初需要的是足夠聽話的奴隸,而不是心生貪欲的人!
那男子的聲音斷斷續續地鑽進鄭宏的耳朵裏,明明語氣溫柔,但在鄭宏耳朵裏,卻偏偏陰冷如蛇信子:
“鎮國公想要一石二鳥……他任由陛下施為,不過是想你和陛下對上,鄭家在甘州勢大,平國公世子鄧續到甘州必定討不了任何好處,而鎮國公隻需借你和鄧續鬥得天翻地覆的時候,在甘州安插上自己的親信,到時候,將軍你和鄭家,也就成了棄子……”
“……想要驗證我說的話,將軍隻需趕回甘州,看看這一兩個月,守備軍中可有鎮國公的人員調動……”
鄭宏隻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他倒在桌案上,最後隻朦朧可見,男子那一開一合的薄唇……
等鄭宏大汗淋漓地從噩夢中驚醒,這才發覺,屋中已是暗沉一片。
鄭宏在原地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突然回憶起之前之事,頓時猛然從椅子上坐起來,環顧四周,同時口中喚道:“來人!”
房門輕響,有仆人端著燭台,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燭火頓時映亮了這間酒室。
鄭宏眯著眼,有些不適地揉了揉額頭,他的視線從桌案上掃過,上麵一片淩亂的痕跡,隻是……鄭宏目光突然定格……
桌案正對著他的方向,擺了一個白玉酒杯,杯中尚有殘酒,鄭宏將酒壺端起來搖了搖,壺中亦有半壺酒。
鄭宏神色莫測,問仆人道:“我酒醉之後,屋中可有人進來過?”
仆人麵露詫異之色:“回主人,除了小的進來為主人添了一壺酒,屋中並無外人進來?”
“這酒是你添的?”鄭宏舉起酒壺搖了搖頭,“你可確定?”
仆人誠惶誠恐地躬**子,道:“小人確定,小人一直守在屋外,從未離開過。”
難道他竟是做了一個夢嗎?鄭宏暗忖,可這個夢當真是非常真實,也非常讓人警醒!
想著那個男子所說的話,鄭宏隻覺得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他喚來仆人,急急地回府……
而在鄭宏走後不久,有男子從隔間裏走了出來,赫然是之前那個紅衣似血的男子,他目送鄭宏遠去,然後從袖中掏出一把折扇出來搖了搖,嘴上歎道:“千裏之堤,必潰於蟻穴啊!”
先不說鄭宏如今已經有七八分相信那男子的話了,單說半月之後,一封從甘州遞到京城來的密信送到鄭宏手中,信中的內容讓鄭宏目齜俱裂,此後鄭宏回了甘州,竟出乎意料地配合起鄧續來,打擊那些鎮國公手下的甘州將領……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凰肆下朝之後,換了一身常服,便往聽雨軒走去,他身後的周德才半躬著腰,手中捧著一個漆黑的木盒。
溫如言此時正被尚服局的女官圍著試大婚的吉服和皇後的鳳袍。
吉服是豔麗奪目的紅色,瓔珞垂旒,玉帶花釵大袖杉,雙臂和胸前都用金線和珠玉繡著飛鳳和牡丹,領口處綴著垂珠,下麵是百花澗群,配著大紅繡鞋,殷紅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