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聞過,這阿絳以前還是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侍女,乃是從北辰帶來南瑞的。
就算現在犯錯了,被罰進來。若是皇後娘娘往後法外開恩,把人撈出去了又怎麼辦?到時候她們這些欺侮過她的人,可還有好果子吃。
芳莫姑姑咬牙,從眼角的地方看著老宮女,呲呲冷笑:“怎麼,你還怕得罪她,以後沒好果子吃?”
老宮女被戳破了心思,也隻訕笑兩聲,繼續勸道:“這不是小心駛得萬年船麼!再說了,芳莫姑姑你可看看,這阿絳也被打得很厲害了,再打下去也隻是丟了命。到時候我們不隻要出力埋屍體,這洗衣裳的宮女也少了,”老宮女兩手一拍,臉上皺成菊花一般,苦兮兮道,“這對咱們可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啊!”
芳莫嬤嬤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便走前幾步,揚聲喝止:“行了!都住手!”
其餘老宮女應聲收手,一起退避道一邊站著。徒留阿絳,頂著滿額的鮮血,委頓在地。看著像是要暈過去了一般。
芳莫嬤嬤幾步上前,用腳尖挑起阿絳小巧圓潤的下巴,輕蔑道:“怎麼,這樣就要死了?”
阿絳拚命睜開雙眼,即便迷糊也還是隱帶恨意,倔強地盯著芳莫!
“沒死!沒死那就好好給我洗衣裳!若是再不按時洗完,我就再打你一頓。哼!我們走!”陰險地說完狠話,芳莫嬤嬤一把丟開阿絳的下頜,極為趾高氣揚地領著這些老宮女,大搖大擺地走了。
阿絳本想起身回去,奈何身上受傷太重。頭上更是隱隱作疼,眼睛都被流下的血跡粘連。掙紮幾回,她終是力竭倒下,就此暈迷過去。
再度醒轉,耳邊便傳來模模糊糊的說話聲響。阿絳本以為自己還在水井邊的地上,可動動手指,卻發現身下躺著的,是一床棉絮。即便仍舊堅硬咯人,可總比冰冷肮髒的磚地要好得多了。
她被救了,是誰救了她呢?
阿絳暈乎乎地想著,慢慢睜開雙眼,發現自己躺在一頂青色慢帳之中,那幔帳應是極舊了,頂上還破了許多個洞,從洞裏往上望,可見結著蜘蛛網的破敗屋梁。
這裏是哪兒?
“遲大人,您來尋老奴,不知所為何事?”這是一把極為蒼老沙啞的聲音,聽在耳裏,語調極為怪異,就像這人已經好久都未曾開口說話了一般。
不過,遲大人?是她想到的那個遲大人嗎?
本來還模糊的頭腦,轉瞬便清醒過來。她睜大雙眼,躺在床榻上,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承清公公,您如今算的上是宮裏最老的老人了。相信您也定然知曉,在下為誰而來,又是為何而來。”
果然,這分明就是遲瑞的聲音!
遲瑞怎麼會在這兒?
阿絳呼吸急促起來,幾下吐息後,她強自鎮定下來,用手悄悄挑開床簾,從縫隙裏往外偷偷看去。
入眼便見一間極為簡陋的屋子,中間桌邊,正對著阿絳的,是一張蒼老而可怕的老臉。那張臉上肌肉糾結,分明是被甚麼東西毀過容。這樣一副怪異可怕的容顏,在昏暗的燈光照應下,越發顯得如森羅惡鬼般瘮人!而背對著她而坐的身影,挺拔俊秀,看身形,確是遲瑞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