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在外界看來淡漠清冷的容顏，到這時倒是真正的溫和隨意。
原來這便是凰衫的真正麵目？
瞧瞧吃的歡暢的柳兒，這葡萄乃是貢品，尋常人家也吃不起，更吃不到。凰衫卻毫不在意地任由下人吃了。
倒還真的應了柳兒的形容，凰衫乃是個極為平易近人的主子。
一整日，凰衫都陪伴在溫如言左右，兩人一斜依美人榻，素手執話本，閑閑地看著，另一人則在一旁，丹青揮斥，賦詩作畫。這才子佳人一幕，落在柳兒眼中，可算是人間極致的美景了。
她看到自家王爺不是抬頭，柔柔飄來的眼波，便假借著端茶送水的機會，上前偷瞄凰衫的畫作。果真見那烏發美眸的女子，正嫋嫋娜娜的低垂螓首，看書沉思的模樣。
“嘻嘻，奴婢就知道，王爺您是在畫小姐呢。”柳兒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一轉，就開始低聲打趣她家王爺。
凰衫臉色微微一變，看著竟是有些赧然。“還不快住嘴，去，去，去，莫要打攪本王。”
柳兒絲毫不懼，隻笑嘻嘻地走了。
芳華庭院，微風拂拂，溫如言一手支頤，一手按住書頁。漸漸的，竟是有些恍神了。那也話本，久久未曾翻過去。本子裏，公子正金牌玉帶，衣錦還鄉。然而，待他金榜題名回來，遂看見的，便是孤墳青塚，草叢蕭蕭。
新科裝運郎見此，竟是痛斷肝腸，在墳前痛苦三日三夜。眾人再見他，發現其已氣絕而亡。於是，世人憐憫其申請，再女子墳邊又立了一座墳。
數十年後，有一雲遊才子經過這片地方，聽說了這膾炙人口的故事，便特特來了墳前祭拜，還特意為此立著作書，以感慨男女癡情，幽怨十丈紅塵。
都城皇宮，宣室殿內。
周德才驚懼於滿殿陰森煞氣，縮在一邊是半聲也不敢吭，頭也不敢抬。偷偷飄一眼凰肆，又迅速看了一眼殿中跪著的李昱然。周德才低頭縮腰，心裏隻讓李統領自求多福了。
李昱然沒有追到溫如言和青衫男子，兩人就好似在宮中突然消失了一樣，半點蹤跡也尋找不到。
下令讓侍衛繼續全宮搜查，李昱然來宣室殿向凰肆回報情況。可將幽若宮中情形說了一遍後，凰肆便冷著臉色，死死盯著他不動。
那渾身的煞氣，是越發濃厚陰冷。即便李昱然乃是暗衛頭領，侍奉凰肆這麼多年，也不禁心中驚悸，額角見汗。
良久，凰肆緩緩開口：“你知道你犯了何罪嗎？”
李昱然迅猛低頭，鏗鏘回應：“屬下沒有捉拿住刺客，尋回皇後娘娘，屬下罪該萬死，請皇上降罪！”
“朕非是說的這個！”凰肆猛然一掌拍在龍案上，發出“轟”然一響。其聲亦是猶如雷霆，奔馳而出，響貫大殿。唬得周德才狠狠縮了縮脖子，嘴巴都癟了起來。
李昱然皺緊濃眉，頭越發低上幾分：“屬下不知，皇上所指為何？”
“你不知？”凰肆冷冷一笑，幹脆從龍案後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麵前，冷冷盯視。那眼神簡直比利劍還冷，生生刺進他心中，將所有黑暗隱秘的心思，都逼得無所遁形。凰肆語氣冰冷，嫉妒危險，嘴角斜斜掛起的笑弧，比之刀鋒愈冷，“昱然，你想殺了誰？”